“崔大人留步。”
崔佑一聽,心中甚是對勁。這天下糧倉的會老裡,孫昊確切是入會最晚的,卻也是行事最乖張的。早些年要不是朝廷顧忌著這江湖莽夫的手腕,赤沙溝一帶又豈能叫他穩坐了土天子的位子。卻不想他這般行動,竟也叫天下糧倉裡的其彆人給顧忌上了。如此這般,這孫昊倒成了他鬆動梁州的拍門磚了。
崔佑見機會剛好,便拍了拍孫昊的肩膀笑道:“早就聽聞孫兄的名號了,這天下糧倉的六位會老當中,也隻要孫兄如許的人物,才稱得上是豪傑本質。”
孫昊在姚羲和的院外等了大半個時候,卻還是冇見到管家老劉出來。他焦心腸搓了搓手,來回踱了兩圈。
管家老劉一見是孫昊,微不成見地皺了皺眉,道:“夫人好不輕易醒來半晌,一向同崔大人談著公事,老仆尚且不及通報。”
孫昊眯眼看了老劉半晌,隻覺手內心的這條老胳膊一捏就碎,可現下卻不是時候。孫昊俄然放手放了老劉,還伸手替他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皺,道:“行,那我明日再來,到時候還費事劉管家同夫人說一聲,孫昊要同她談一談帳本的事。”
說罷,孫昊回身沿著石板路走了,留下了麵色陰沉的老劉,一向看著孫昊走遠了,才狠狠地衝他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崔佑見他已經睡熟了,便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口,招手叫來一名禁衛軍保護,悄聲道:“你們守在這裡,找一小我跟我去高裕侯府前麵的庫房。此事不能張揚,一會兒如有人問起來,就說我還和孫大人在內裡喝酒。”
崔佑冇推測孫昊竟提出要同他喝酒,想起方纔他在姚羲和那邊擺佈密查不出的動靜,這孫昊倒是個本身奉上門來的。崔佑隻稍作了遊移,便答道:“如此甚好,本官同孫會老一見仍舊,就該喝上一杯。”
“甚麼?”崔佑一驚。
……
孫昊天然曉得不巧,卻還是做出副感激的模樣,道:“有勞崔大人掛記,也是驁子的福分。隻是孫某出來時,回春堂的大夫還在給他做鍼灸,現下也不敢歸去滋擾了大夫。”說著,他重重歎了口氣,“卻不知崔大人可否賞光,讓孫某做回東,去喝上一杯解澆愁。”
孫昊看著崔佑,又是一聲笑,道:“錢掙得再多,都得在年底分出個四分利來繳年貢,你當他們傻啊!”
孫昊在一旁覷著幾人,正籌算上前酬酢幾句,卻見崔佑麵上帶著慍色,一出院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孫昊倉猝上前抓了老劉,道:“如何,夫人承諾了冇?”
老劉被他抓得胳膊疼,卻如何也掙不開,隻好皺了眉道:“夫人下的令,老仆不過是照辦。孫少爺本日也有回春堂的大夫看過了,並未傳聞有何不當。夫人方纔已經歇下了,孫會老若無事便請回吧。”
孫昊麵上帶了些酡紅,仰脖子灌下杯酒液,抬手抹了抹嘴,長歎一聲道:“崔兄謬讚了,謬讚了。這天下糧倉裡,孫昊是資格最淺的,名聲倒是最臭的,那裡談得上豪傑二字。崔兄這話今後還是莫要再提,如果叫商會裡的其他幾位聞聲了,還不笑掉了大牙去。”
“脫手腳?我可不敢這麼做。”孫昊搖了搖昂首,有些暈暈乎乎的,“我赤沙溝的賬簿可把我愁死了。你說這丟了貨,賠了買賣,寫到了賬簿上,她姚羲和還不信呢!這要真是倒貼錢出來,算作是紅利,轉頭我還得倒貼錢上年貢!我赤沙溝到了年底吃甚麼啊!恰好姚羲和這女人,還說我孫昊滑頭認賬,說我流水不對。她如何不去說卓老頭呢?這老狐狸還賣著軍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