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歎了口氣,走上草堆,蹲身去看那人。她方纔的行動扯破了背上的傷口,為了防她再掙紮,千尋揮針刺了她的昏睡穴。她公然完整冇了行動,身材軟了下去。
千尋低下頭,在邈邈耳邊輕聲說了些甚麼。阿玖隻覺邈邈身子一僵,隨即眼中流出滾滾的淚來,像是決了堤的河道普通,喉中收回了低低的哽咽聲。她心道不好,莫不是此人不肯帶邈邈走,手已緩緩摸向了藏在腰間的軟劍,卻見千尋抬開端來,向她微微一笑,道:“我已與邈邈說好了,明日便帶她走。你如有甚麼囑托的話,今晚就都說了吧。”
“他們覺得阿姊活不了了,半夜就送了出去,丟在了亂葬崗。我偷偷跟在前麵,跟了好久,等人走了,纔敢去找她。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覺得她真的死了,就一小我在亂葬崗上哭了好久好久。”
說至此,阿玖終是落下淚來,拉著千尋道:“我知先生是公子請來的客人,公子想必是有求於你,若你向他討要阿姊,必然不難!隻求你救救她,去了青樓就是生不如死啊。”
千尋翻開她的嘴,卻被麵前的所見驚住了。邈邈開口的刹時,淤血從口中流出,暴露了空空蕩蕩的口腔,潔白的牙上沾滿了赤色,舌頭被人從根部剪了,暴露龐大的創口,還在向外冒著血。
阿玖細心擦著藥,怕弄疼了邈邈,眼裡含著不辨的神情。挑開了統統的碎布後,暴露了邈邈的整張背脊,縱橫的傷口完整暴露了出來,讓人難以設想本來光亮的皮膚。阿玖擦了擦額上的汗,看著千尋道:“不知蘇先生能不能聽我說個故事?”
“我嚇得兩天都冇敢說話,阿姊卻讓我不要擔憂。以後,阿姊跟管家說我太小,不宜在少爺麵前走動,就讓我留在了管事嬤嬤那邊學些端方。哪知有一日,阿姊因端茶時拿錯了少爺常用的杯子,就被推在地上,杯子的碎片割她破了手,傷到了手筋,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但是少爺見了血,脾氣就變得暴躁起來,拿了藤條開端打她,藤條斷了就用木棍。管事嬤嬤帶我去送衣服,我們站在門外看著。嬤嬤讓人抓住我,捂住了我的嘴,我如何也掙不開。我隻能哭,哭著看阿姊被他用木棍一下一下打著,卻一動不敢動。”
“阿姊的手是在我麵前,被人弄傷的。可惜,十年前的我隻要六歲,還甚麼都不懂,連後母將我和阿姊賣了都不曉得。我們在小黑屋裡被關了好久好久,久到餓得趴在了地上,纔有人端了一盤餿饅頭出去,問我們想不想活下去。當時我餓得渾身都痛,肚子裡像是燒了起來,隻想著如果能活下去,我必然要冇一頓都吃飽。他們將我們洗潔淨,送到了一處有錢人家,說是服侍少爺。但是,就在我們去的第一天,就見到一個婢女被一個穿得很好的少年用棍子打著,那少年惡狠狠地看著她,將她活活打死了。她死前在地上爬了很遠,一起都是血。他們說,她是因為不聽話才被少爺打死的。”
千尋搭了她的脈,隻見她右手的指頭曲折成了一個不天然的角度,五指關頭上紅腫一片,應是指骨斷了。她脈象踏實,氣血虧空得短長,腕上的皮膚也燙得嚇人。千尋點了她背上幾處穴位止血,從袖中拿出一盒藥膏,讓阿玖替她抹在傷口上。又摸出顆藥丸要塞進她嘴裡,但覺她頜骨咬得緊,不能硬掰,隻好緩緩按摩著她臉上的穴道。不一會兒,她的頜骨放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