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來,江湖上凡是有些名聲的門派,凡是有點名譽的人物,都會前去露露臉麵。正道人士紛至遝來,一則是為了看一看天門道人活著時的收藏、聞名天下的十大名劍,更是為了在祭劍大會以後的鬥劍會上一展所長,或賺個名聲,或盼個機遇,若能獲得天門派前輩的指導,於劍術一脈也會有所精進。是以,除江湖盟的調集令外,這恐怕是獨一的江湖人士堆積如此齊備的嘉會了。
千尋細心把了一會兒,才放手,笑道:“嗯,冇著涼,倒是內火有些旺,喝幾副涼茶祛祛火吧。”說完,她跟上了前麵的周楓,向小閣走去。
“等吃過飯我就讓人去接他。你不是說餓了,如何另有閒心想著彆人?”李隨豫側過甚看著她。天氣漸暗,廊上點起了燈籠,畫了細竹的紗布透著暖和的燭光,淡淡地映在她的麵上,側臉的表麵愈發溫和起來。她臉頰上還帶著出浴後的紅潤,髮絲間烏黑津潤,留著水汽。從李隨豫的角度看去,正對上她白淨小巧的耳廓,俄然想起在樹洞中見到過的耳上的纖細絨毛。貳心中一動,倉猝收回了視野,喉間輕動,微微咳了一聲,麵上卻不自發紅了起來。
俞琳琅衝他指了指手上的一隻食盒,笑道:“我去給風師兄送茶點,不算擅離職守。他在鬆客門前一戳就是大半日,做師妹的不該去慰勞慰勞?”
肖重吟沉默半晌,說道:“無事,持續走吧。”
陸鳴玉無法地一聳肩,咕噥道:“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師姐也懂心疼人了。隻怕是想去看熱烈吧?頂風作案的時候還不忘了拉師弟我墊背,師姐如何就不心疼我呢。”
……
荀掌事的住處確切不遠,騎馬過了四條街,李隨豫帶頭停在了一間不起眼的藥廬前。一灰布衫小童提了燈籠候在門前,引著兩人出來。
肖重吟見他態度謙恭,對答得體,不由多看了兩眼,問道:“你是風掌門小弟子?看著有些眼熟,之前是不是見過?”
俞琳琅見他冇跟上,轉頭問道:“你說甚麼?”
肖重吟笑道:“不過是些陳年舊事罷了,還提它何為。對了,老夫記得,風掌門有個寶貝門徒叫蕭寧淵的,兩年前還在盧川碰到過,年紀悄悄就是大弟子,上一回的祭劍大會他就跟著風掌門忙前忙後的,如何不見他?”
熱烈慣了俞琳琅在清心閣的院中踱了半天,還是拉著師弟陸鳴玉去找風紹晏,軟言相求了幾句,到底是得了準予在彆院幫手。風紹晏多少曉得俞琳琅不過是貪玩,隻讓她幫手看著幾名送茶水的小弟子。公然,起先她還端了師姐的架子呼喊幾句,小弟子們也不敢回嘴,可不出半日,她便失了興頭,百無聊賴地閒坐在廊下。
離祭劍大會另有兩日,虞州城裡早已湧入了絡繹不斷的江湖人士。茶社酒樓被塞得滿滿鐺鐺,堆棧民宿皆一鋪難求。
千尋隔著紗幔見到了躺在榻上的阿淩。旬日不見,他彷彿瘦了很多,下巴削尖起來,胸前衣衿敞開,肋骨隔著皮膚條條清楚,小腹、胸口的幾處大穴燃著灸療的藥炷,冒著淡淡的青煙,每一塊□□的皮膚上都出現了紫玄色。他雙眼緊閉,眉頭隆起,十指緊緊攥著本身的褲腿。白髮的荀掌事一動不動地跪坐在他身邊,雙眼盯著阿淩身上得藥炷一瞬不瞬,稠濁了三十餘種藥材的刺鼻苦辛氣在紗幔中滿盈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