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姑姑存候。”

想到這，折柳沉下心去，重又坐回到那板床上。遵循入宮之初嬤嬤們教的，微微坐一點邊，雙膝併攏，雙腳後收，拿起方纔冇繡完的荷包來。

折柳看他分開的身影，心下一陣沉悶，伸腳把那銀子踢開。小小的一塊碎銀子在地上骨碌一滾，不見了。

固然鳳蝶不過是找個藉口遣她出來，不過氣候倒是真的好。

折柳看著有些不落忍，不過也隻能看著。許是感遭到本身擋了路，那小火者昂首往折柳這邊看了一眼……

折柳這麼一分神，幾乎紮到手。她把手裡的荷包放下，站直身材抻了抻。

隻是她明顯把家裡剩下的幾百個錢和本身的賣身銀都給了狗兒，他如何也進宮來了！

折柳也未幾說，淑妃的心機她也不想多猜。錢嬤嬤教過她，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死得最快的也就是聰明人。

狗兒本是村裡的乞兒，被折柳的父母收養在家，固然活計很多讓他做，但是也每日裡飽飯供著，本有招他做上門半子的意義。隻是厥後，折柳的父母接踵抱病歸天，家裡本就不厚的家底折騰得所剩無幾，又逢著大選宮女，折柳就進了宮。

她也不想做阿誰出頭鳥，本來她就冇想來這麼風口浪尖的位置。

這裡的確不是說話的處所。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狗兒！”

狗兒僵著一張臉，一雙眼睛隻是垂著不看她，從地上起家避到一邊，“姑姑請。”

狗兒利索地把青磚上最後一點汙漬擦潔淨，拎了木桶抹布重又走歸去，但是卻冇拿地上的銀子。

折柳想了想，自袖子裡取出一塊碎銀子扔了疇昔。

“折柳……”門還冇推開，鳳蝶就叫起了折柳的名字。她的聲音又尖又細，總像是要破音，是以一向決計腸壓著嗓子說話。一推開門來，瞥見折柳端端方正地坐在那繡動手裡的荷包。

“瞧您……”鳳蝶一笑起來，嗓音裡的那絲刻薄勁兒就壓不下去了，“今兒這大好的天，不出去逛逛？”

“傳聞海棠花兒開了，折柳你無妨折一點返來，也好插瓶。”

***

“賞你的，手上另有活計冇有？淑妃娘娘叮嚀我去折些海棠花插瓶，你拎上木桶隨我走一趟吧。”

“您說天好，那我就去逛逛。”折柳也不曉得鳳蝶這是賣的甚麼藥，不過好歹她是皇上親身賞下來的，倒是不怕有甚麼肮臟事兒。

折柳拎著個小木桶貼著宮牆邊低頭走著，隻趁著冇人的時候才偷偷抬開端瞧瞧頭頂。這木桶雖有些沉重，不過在冷宮的時候，樣樣活計都是她做，這點重量倒是不算甚麼。隻不過走得久了，手指略痠痛些。

“姑姑請稍等。”

第二天，折柳的新差事就下來了，她被分到了端熹宮，做淑妃的一等宮女。皇上親身開的口，來頒旨的是位少監大人。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啟事，折柳被分到端熹宮以後，除了第一天拜見過淑妃以後，就一向被各種活計拴在屋裡出不去。說來也冇對她如何，一應報酬都是極好的，淑妃還特地賞下來兩隻鐲子、一匹料子，到底折柳也是天子親身撥過來的。

這話說的，倒像是來叮嚀娘娘急著要幾個荷包賞人的不是她似的。

她走在前麵，聽著狗兒在身後的腳步聲，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頭上的天。

就算又驚又怒，折柳的聲音卻還隻是將將比平時說話大聲了一點點。在這宮裡頭待久了，她早已連如何大聲說話都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