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趕明兒就要去稟告二奶奶了,你那二奶奶我得叫一聲二嫂子,你說這二嫂子是真要來扒小叔子的皮麼?”
齊彪被罵得盜汗直冒,酒早就醒了,底子不敢回嘴,陸錚卻淡淡一笑,道:
陸錚饑腸轆轆,那裡故意機觀揚州夜景?不過是要出來偷食打牙祭罷了,在張府住著,廚房供應的都是低等下人的飯食,那裡入得了口?
陸錚衝著影兒揮了揮手,然後衝著齊彪道:“孃舅,咱也回家了,明天總算酒足飯飽了,就是那床擱身子,明天早晨隻要不下雨來個雨夜屋漏,應當能睡個好覺了!”
兩個小丫頭春秋不過十一二歲,不太經事兒,聽影兒說得這麼慎重,也都不敢再冒昧,趕緊慎重點頭。
陸錚踏進了西角門,俄然轉頭對齊彪道:“孃舅,要我說這張家啊,吃的都是豆腐青菜,糙米荊布,住的都是斷壁殘垣,漏屋土宅,這那裡是甚麼首富之家?倘若放在我們江寧,這也就是三等、四等人家。好笑家裡那幫哥兒,姐兒們還信那‘天下三清楚月夜,二分惡棍在揚州’,覺得我來揚州是來納福了呢!”
他說到“難”字,便感覺鼻端嗅到一縷淡淡的暗香,又感覺麵前有人影閒逛,一昂首,纔看到麵前不知甚麼時候站了幾個丫頭。
半晌,她回過神來,兩個掌燈的小丫頭卻在暗笑,影兒杏眼一瞪,道:“兩個小蹄子,你們笑甚麼笑?”
陸錚這話一說,女孩一下懵了,旋即她便是滿臉脹紅,氣得渾身都顫栗。
齊彪愁眉苦臉,唉聲感喟,陸錚一拍他的肩膀道:“孃舅,悶頭耷腦的乾甚麼呢?有道是目前有酒目前醉,來,我們再走一個?”
“我……我叫影兒,本日個浩哥兒抱病了,老太太打發我去一品堂捎藥……”影兒紅著臉道,把她收支西角門的事兒說得清清楚楚,看她那模樣,那裡另有剛纔傲嬌的氣勢,解釋清楚了,還恐怕陸錚不信,又彌補道:“一品堂就在西大街,從西角門出來轉兩個彎兒就到了,不信您能夠逛逛!”
她叫影兒,是張家老祖宗老太太房裡的大丫頭,明天二房浩哥兒抱病了,發熱得短長,滿嘴胡話,老太太急得團團轉,這不那邊院子裡都亂成了一團。影兒從西角門這邊走,是送一品堂的柳大夫順帶著給浩哥兒捎藥返來煎服。
“啊……”
但是這畢竟是醜事,任何一個女人被人說了這等事兒,那麵上那裡掛得住?影兒直接就炸鍋了:
“三少爺說的是,揚州府那裡比得上我們江寧?江寧是天子腳下,直隸中樞,揚州嘛,不值一提了。我來揚州一月不足,也就明天吃的一頓才叫飯,平常的吃食放在我們江寧陸府,那都是餵豬的豬食兒……”
本來是她去挑人家弊端的,轉頭成了陸錚放她一馬了,不都說這陸家的少爺是個白癡癡貨麼?這世上另有這邊刻薄奸刁的癡貨?
“哎呦,我的爺!不能再喝了,您這身子骨兒還冇好利索,倘若喝酒又壞了身子,我這一張皮轉頭都得讓月太太給扒了。”齊彪趕緊道,死活不讓陸錚再喝酒。
“你……你……胡說八道,你……你……”
但是出來下館子也非悠長之計,陸錚來揚州後陸家那邊的月錢早斷了,而張家這邊發月錢也發不到陸錚的頭上,陸錚現在吃穿用度,滿是靠齊姨娘給齊彪的十兩私房銀子,陸錚一頓飯就吃掉了二兩銀子,心疼得齊彪像是被人揪掉了一頁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