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指伸出廣袖,做了一個手勢。玄色的眼眸是一灘化不開的墨,彷彿黑夜中的雄鷹,定定地瞧著溫幼儀。
“你這姑子……”謝氏正欲責備她,卻見到白衣美人滿麵淚痕,不由將餘下的話藏回了肚中。
“免了吧,我就怕來得早,打攪了你們縱情,特地拖至此時纔來。早知你們如此,還不如不來。”謝氏笑語盈盈,鸝音曼曼,聽之如青蓮軟糯。
姚思謙彷彿冇看到世人的目光,隻是盈盈笑著,幾次與太守周嶠舉爵。
但是,溫幼儀的眼卻兀自睜得老邁,怔忡地望向謝氏的身後。就連宣城公主和謝氏說了甚麼,她全都冇有聽到,隻是怔怔地看著,看著那一雙鋒利的黑眸,神情恍忽。
劉彧將手悄悄搭在溫幼儀的脈上,突感覺渾身一震,麵前不由恍惚,出現濃霧,濃霧的絕頂模糊約約閃現出溫幼儀薄弱的身影。
白衣美人以袖掩臉,看也不看幾近被撞到的沈容姬,低泣著向前奔馳。
I954
此時站在殿中的謝氏,便是來自陽夏,建康城中的世家後輩和貴女哪個冇在她府上聽過幾句禮節教誨?
劉彧請謝氏扶著蕭菁芬,低語道:“我阿姨一貫病弱,我自四歲起,便在宮中學會了觀脈之術,每日替阿姨觀脈。所謂久病成良醫,麵前即無郎中,便由我為姑子觀一觀吧?”
“……瓠兒?瓠兒?我的兒,你怎了?”蕭菁芬隻急得滿頭大汗,顧不得禮節,將溫幼儀緊緊攬在懷中,一迭聲地喚著。
謝氏和兒子沈約進殿之時,差點和一個白衣美人撞個滿懷。
不經意間,一滴淚水緩緩自頰邊滾落,悄悄埋冇在白衣錦服的紋路中。
“我心匪石,不成轉也。我心匪席,不成卷也……”
劉彧態度安閒,語氣極富傳染力,再加上謝氏在一旁勸說,蕭菁芬悄悄頜了下首。
蕭菁芬轉過身來看著劉彧,滿臉滿是淚,聲音哽嚥著叫了聲:“小郎……你?”
“無事,我觀她容顏淒苦,衣裙淺顯,想必是在殿中被人挖苦,榮期莫惱那姑子。”沈容姬咳嗽了幾聲,臉上暴露一抹不天然的潮紅,“都是不幸人啊……”
殿中嗡嗡聲四起,很多人即可惜又憐憫,眼看著那林代兒踉蹌著跑出殿外,對姚思謙瞋目而視。
幾名簪纓之族的世家後輩更是站起了身子,列在席前,將手叉在胸間持了後輩之禮。溫幼儀身側的幾名來自王謝袁陸鄭的姑子們也紛繁離席站立,低眉斂目。
見到他們如此恭敬,殿中那些坐在牆角處的人群不由驚奇起來。
少頃,小黃門引著謝氏和沈約進得殿內。
幾個世家後輩和貴女聽到謝氏的話,尤自恭恭敬敬再三施禮,乃至有人嚴峻的額頭見汗,恐怕本身的禮行得不正。
“榮期?榮期?是你嗎?”溫幼儀怔怔站在霧中,雙唇顫抖,剪水雙瞳中儘是淚水。
火線的溫幼儀身子震了震,驀地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