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瑞攏袖起家,帶著賀天祿走出中艙。章宏景緊隨厥後負手而立於帷幔處,麵前是細碎飄零下來的落雪。
蘇霽華伸直在榻上,梓枬替她尋了個手爐捧在懷裡取暖。
章宏景皺眉回身,命人去尋梓枬。
蘇霽華抬眸,看向章宏景。男人戴著麵具靠在艙門口,彷彿睡著了。
紅紗籠燈不知何時已然燃燒,賀景瑞帶著赤色的臉隱在暗處,隻恍惚顯出一個身形。
章宏景側身避開賀天祿進到艙內,看到渾身濕漉裹著大氅伸直在後艙門口的蘇霽華,另有那靠在茶案上正在飲茶的賀景瑞。
章宏景抬腳,似是想上前,卻在看到蘇霽華那冷酷的目光時硬生生止住了行動。
少年英才,麵貌絕倫。平常人那裡及得上。
“你說真的?”蘇霽華瞪著一雙眼,綁著繡帕的手掌暗蜷緊。
天闕回身,將置於茶案上的銅盆端起,然後慢條斯理的把蘇霽華澆了一身。
賀景瑞臉上的血漬已經清算潔淨,他又變成了阿誰如玉君子,隻是一雙眼在暗色裡浸著深寒,若隱若現的透出幾分厲色。
“三,三叔?”
“夜深了,表哥歸去安息吧。”蘇霽華抿唇輕笑,眉眼溫和。
聽到動靜急倉促回到春悅園的羅翰帶進一身寒雪,連眼睫處都凝了一層白霜。
梓枬急倉促前來,手裡捧著潔淨衣物。
蘇霽華屏息凝神,一點點拉著麵具邊角往下挪。
卷著帷幔的帶子被人放下,蘇霽華抬眸看去,隻見章宏景立在那處,手裡提著一盞小巧琉璃燈。
羅翰止住步子,回身坐到一旁的實木圓凳上,麵色有些焦灼。“傳聞是落了水?這到底是如何回事?身邊服侍的人都是活瞎子嗎?”
蘇霽華有些疲累,她回身回到左室,方纔撩開帷帳立時就被裡頭的人給驚嚇住了。
可貴見羅翰發脾氣,梓枬有些被嚇住。
“多謝。”章宏景皺眉今後艙去,方纔往前踏了一步就聽到蘇霽華略微低垂的聲音道:“站住。”
賀景瑞放下茶碗置於茶案之上,本來粗啞的聲音一瞬清潤非常。“大奶奶在後艙。”
“梓枬,珠姐兒先前說的是摔傷還是燒傷?”
“二孃舅,李府來尋人了。”賀天祿朝天闕施禮道。
章宏景飲了酒,神思渾沌,他閉上雙眸,身材隨船隻微微閒逛,睏意漸起。
蘇霽華顫抖著身子縮在後艙門口。後艙隻用一木板隔開,空出冷巷供出入,蘇霽華現在就伸直在通風處,渾身濕冷的麵色泛白。
章宏景被驚醒,他瞪眼看向麵前一臉板滯神采的蘇霽華,從速抬袖遮臉,然後一把搶過了蘇霽華因為驚懼,而下認識攥在了掌內心的麵具。
“多謝三叔援救。”蘇霽華朝賀景瑞盈盈一拜,聲音金飾綿糯,諦聽之下卻另有一股子沁寒氣。
李家的船隻靠在一旁,有人提著紅紗籠燈高低走動。章宏景轉頭看向賀景瑞,眼神雖恭敬,但隻一想到蘇霽華,便不成按捺的加上了幾分奇特。
章宏景似有發覺的輕皺眉,蘇霽華一驚,手臂一抖,那麵具便扯著背麵的繫繩直接拉扯了下來。
蘇霽華恍然回神,感覺本身大抵是魔怔了。
賀天祿上前,擋住艙門口的男人。
勾在銀鉤上的帷帳垂順滑下,敲打在玉佩上,收回叮噹脆響。
“對,對不住。”蘇霽華呐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