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做甚?”老太太冷聲開口,明顯對李溫睿極不耐煩。
蘇霽華並不妄圖那幾間鋪子,她自小在家中耳濡目染,深諳商家之三昧,此次之事自對付的來,她隻是尋個藉口能常出李府罷了,然後把那窩囊廢李錦鴻給揪出來。
賀景瑞垂眸,看到牆角處的那隻高頭錦履,端倪輕皺,身姿輕巧的落地後用劍尖挑起那鞋往上一拋。
“這喚鹿角菜,用滾湯浸泡,冷凝成膠後刷與鬢角,結果極好。”話罷,蘇霽華又翻開麵前的嫁妝,隻見內裡密密紮紮擺置著很多打扮器具,與先前空蕩蕩的感受大相徑庭。
世上竟真有如此完美無瑕之人。
終究爬上院牆,蘇霽華看到那隔壁院中持劍飛舞之人。
蘇霽華輕笑,眉尾上挑看向李溫睿。
劍起,積雪隨舞,被淩厲的劍鋒劈散,細碎落於男人身上,轉眼即消。
春悅園久無人住,丫環婆子打掃的也不經心,看著有些陳腐敗落,但幸虧溫馨清幽。推開蝴環木門,跨過石門檻,落步裂縫內繡墩草富強披掛,很有山穀澀浪之意,再加上木色青綠,看在眼裡也雅謐埋頭很多。
恰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賀景瑞卻端倪清冷,手中利劍平而穩。
院中無樹,空出一大塊地,以方磚斜疊而鋪,一盞紅紗籠燈吊掛於戶牖前,投射出一點細碎斜光。酷寒的天,綿雪如絮,男人卻隻著薄衫,劍影當中姿勢矯若遊龍,鬢髮翻轉,暈黃燈光下暴露一雙烏黑的腐敗眼眸。
“大奶奶,該起家了。”梓枬上前,輕喚蘇霽華。
老太太變了神采,她是曉得自家孫子尚在人間,但卻不能說,蘇霽華這話,她辯駁不得。
老太太未說話,一旁的李溫睿倒是等不及了,“老祖宗,這事我怕辦不成,如果能得嫂嫂一臂之力,最是再好不過。”
放下茶碗,蘇霽華見老太太瞧著自個兒,便笑著將剩下的話給說完了。“老祖宗要曉得,做買賣講究誠信,我們的鋪子賣的都是好料子,人家看中的就是我們的布料,如果布料差了,咱這鋪子也就冇活路了。”
“咳,確是出了些事。”他妄圖便宜進了次料,現在賣不出去又拿不出錢來,那些出貨商便堵在了李府門口鬨騰,讓彆人看儘好戲,現下老太太正在氣頭上,以是他才這麼在外頭乾站著。
恨恨的伸手拔下那銀絲,蘇霽華將打扮台上的一頂白縐紗鬏髻胡亂塞進台下抽屜裡。
蘇霽華早有籌辦,她以繡帕掩麵,神采哀切,“我昨晚睡夢之際,夢見相公,相公言讓我好好孝敬老祖宗,顧問李家。這鋪子的事是李家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觀不管,那相公在地底下,是要寒了心的。”
“……是。”梓枬回聲,從木施上取下素裙給蘇霽華換上,很久後終因而忍不住的開了口,“大奶奶,您如果身子不適千萬彆忍著,奴婢去尋了大夫來給您瞧瞧。”
“你的意義是,毀了布料,爭個名聲?”老太太是個明白人,蘇霽華微一點撥她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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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霽華梨花帶雨,哭的短長,李溫睿一臉心疼。
實在幾間鋪子本不必擾到老太太這處,但李家的環境日漸衰弱,李府開支極大,隻靠著田莊宅子是撐不住的,若不是當時蘇霽華嫁來時帶著豐富嫁奩,李家便是這個空殼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