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朱婆子回大太太，大爺喜靜，我不想這些俗事擾了大爺。”

“好生收起來。”蘇霽華順手揮過一小丫環。

“這是何物？”蘇霽華抬手拿起一瓷瓶, 捏在掌心把玩。

蘇霽華自嘲勾唇。可惜她是女子，隻能幽怨於深宅，連自個兒的命都做不得主。

因著天冷，後花圃子處並無甚麼火食，蘇霽華坐於軒楹處的美人靠上，極目皆山樓，結茅竹裡，障景山屏，聳翠可餐。

這裡頭莫非有甚麼貓膩？

可誰知，就是如許一人對外人和順至極的人，對她卻最是殘暴。

“戴德？”蘇霽華抿唇輕笑，纖纖素手抬起，勾住白娘下顎。

蘇霽華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白娘，神采雖冷酷，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柔意。“我救你返來，可不是讓你去死的。”

“我見猶憐，確是都雅。”微冷的指尖觸在白娘下顎處輕滑，蘇霽華語氣平淡，似成心偶然道：“若我是男人，定然也是會歡樂白孃的。”

蘇霽華記得清楚，那日是冬至，她剛及笄，李錦鴻帶她出門遊街，路遇一老媼，天寒地凍的還在賣冰糖葫蘆。李錦鴻笑著買了那最後剩下的十串冰糖葫蘆分與孩童。當時的蘇霽華看著李錦鴻浸在燈色下的溫潤麵龐，就想著必然要嫁給這個男人。

落雪更甚，隻半晌便如鵝毛般大。蘇霽華抬眸，與男人對視。

曾多少時，有個少年在酷寒冬夜給她拿回了一大把冰糖葫蘆。

白娘抬頭，被迫看向麵前的蘇霽華。

梓枬抬手撩開馬車簾子，蘇霽華踩著馬凳下車。

蘇霽華推開李珠欲挽上本身胳膊的手，眉眼輕垂道：“我一個孀婦，冇有這些心機。相公還在春悅園裡甲等著我去陪他呢。”

白娘麵色煞白，顫抖著唇看向麵前的蘇霽華。

“嫂嫂，嫂嫂。”李溫睿急倉促的疇前頭店鋪跑過來，身後跟著一隨身小廝。

“表哥。”李珠抬眸看向麵前的章宏景，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那就是大奶奶。”

不過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裹在身子皮裡頭的心肝脾肺腎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誰能曉得呢？

“行了，還杵著做甚麼。”蘇霽華斜睨一眼那婆子，“再去城南的德耀堂買些消食丹替二爺送去。”

“去吧。”此次，蘇霽華冇有攔。

天氣冷寒，蘇霽華抱著懷裡的手爐身披大氅坐鄙人風口，鼻息間冷梅暗香浮動。外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簌簌白雪，那細雪沿軒楹而入，貼在蘇霽華捲翹纖長的睫毛上，留下一層晶瑩細霧。

她貼在馬車窗子處，臉頰觸微冷窗綃，透過恍惚的窗綃看到外頭正在賣冰糖葫蘆的小販。

提到李錦鴻時，蘇霽華聲音飄忽，帶著稠密的哀切，就似悲死時林寒澗肅間的鷓鴣猿啼，淒清非常。

“大奶奶。”掌櫃的正站在院內候著，明顯是提早得了動靜。

李溫睿不耐煩的抬步擠開那掌櫃的，一臉奉承的看向蘇霽華，“嫂嫂，外頭冷，我與嫂嫂在屋內備了熱茶。”

蘇霽華抬眸, 扔動手中玉箸, 頓時冇了用膳的心機。

“表少爺。”隨在李珠身後的大丫環訪柳朝一旁徐行而來的表少爺施禮問安。

婆子麵色大驚，怪不得她買時便聞著味道不平常。

白娘垂眸，聲音微哽咽道：“這些都是奴在梨園時那些達官權貴買來送給奴的。奴自知身子不潔淨，戴德大奶奶不嫌棄奴，救奴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