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完顏從嘉抬高了聲音罵道：“完顏綱的力量全在軍中，事成之前可用，事成以後一紙聖旨就能奪了他的兵權。而徒單鎰正相反，那老兒在朝堂上暗中培植翅膀，故吏舊屬遍及天下，他隻想在皇位上擺一條言聽計從的狗，讓大金都聽他的擺佈！以是，事成之前，我們不但不能希冀他，還得謹慎防備著！你當即去奉告張煒，莫要轟動安州！”

成吉思汗身邊的近侍，回回人劄八兒火者答道：“那邊是五回嶺隘口，翻過隘口往西，門路一向通向客歲我們攻打過的大同府。”

他沉聲道：“左丞放心，蒙前人和我們打這類呆仗，就冇甚麼可駭的！我們能頂住！”

平虜砦以西，靠近深州饒陽縣境內的一處荒廢遞鋪。

成吉思汗皺了皺眉：“讓木華黎帶人占有這個隘口。其他各部，各千戶那顏們，遵循之前的叮嚀，兵分三路。朮赤、察合台、窩闊台做我的右翼，沿著山脈一起南下。哈撒兒和斡陳那顏做我的右翼，一向向東，打到中都城下去。我帶著拖雷，以中軍橫掃中原！”

幸虧背麵居庸關尚在，敗兵數萬人猖獗湧入關城，據險而守。

完顏綱是術虎高琪的老下屬了，兩人之間不必客氣。

成吉思汗扶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如果騎著馬，他能夠在一天裡疾走數百裡，可如果靠著兩條腿登山，那真是有些辛苦的。不過，這類辛苦的感受就像是草原上的獵手顛末端上百裡追逐，終究逼近獵物，怠倦卻歡愉。

術虎高琪慎重行了軍禮：“左丞放心，野戰固然失利，可我以重兵據雄關，絕無失利之理。”

有人抱怨著，來此荒郊野嶺,連個好好歇息的去處都冇有，隨即軍官過來嗬叱，兩方喧華不已。

身著便服，打扮得像其中年富商的完顏從嘉正從一排大車背麵繞出來。

身披甲冑,體格雄渾的侍衛長兀顏畏可低聲道：“肅寧縣方向的那夥強賊，非常剽悍，他們攻占平虜砦以後，又向南、北兩個方向，持續拿下好幾處軍堡。傳聞河間府出兵征討，也被他們殺敗了。張煒正在聯絡獻州、安州的諸軍，請他們儘快派兵過來援護，不然，實在不敢冒然進步。”

當下完顏綱點了點頭：“那你就頂著！我回中都！”

術虎高琪是屢破宋軍，號曰平南虎威將軍的名將。此等景象落在彆人眼中，或將擺盪，但在他的臉上，一點害怕神情都看不到。擺佈死的都是些契丹人、渤海人，有甚麼可心疼的？疆場上，性命隻是數字罷了。

兀顏畏可方纔分開，另幾名扈從深深昂首，誰也不敢答覆。

冇有活人，死人是有的。

此時已經是七月，門路四周，本該有莊稼富強，農夫揮汗勞作於郊野的氣象。可完顏從嘉環顧四周，隻看到荒廢的地步因為乾旱而龜裂，長滿茅草和波折。曾經是道旁酒坊店鋪的房舍隻剩下斷壁殘垣，冇有炊火氣，更冇有人。

入秋了，蒙前人必然來襲，火線必然苦戰，而朝堂必亂。

等等，不對，安州？

疇昔三天裡，蒙古軍以本族精銳督戰，差遣主子部落諸軍每天打擊四五個時候不止。關城之下的坡底，敵我將士的屍身堆疊了數層，鮮血也在空中上一層層的凝固，由鮮紅變成暗紅，由暗紅變成玄色，吸引來烏雲普通的蚊蠅迴旋飛舞。

一支範圍龐大的物質車隊逗留在這裡，已經三天了。保衛車隊的士卒們都是穿著雜駁不齊的募兵，受過的練習不敷，這會兒較著有些煩躁。他們七歪八倒地散坐各處，把自家的兵器和土黃色的軍旗扔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