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照亮桌案，徒單鎰不驚奇，也不問，持續謄寫。

因應此局，後繼有很多事情要做，千萬忽視不得！這首級和卷宗,都有大用！

徒單鎰笑而不語。

所分歧的，前者是自陷坎阱；後者也差不離，可謂甕中捉鱉……呸，可謂請君入甕。

徒單鎰指了指墨客：“莫要如此恭維！”

“那麼，我先去彰義門，看一看惡虎。”

“去吧！”

嘴上這麼說著，可倉促間能因勢利導至此，徒單鎰實在確有些對勁。頓了頓，他忍不住道：“若那惡虎通過了磨練，則我們手中，便多了能夠與強臣對抗的有力之人。若惡虎通不過磨練，則徒單金壽憑了此舉，恰好釋去某些人的狐疑，今後少不得他的用處。如此，可謂進退皆宜也。”

想到這裡，墨客快步出外，催馬向彰義門的方向奔馳。

墨客吃了一驚：“彰義門？就在中都？”

這等樣的妙手，放在平常雄師當中，起碼都是謀克、蒲裡衍這級彆的骨乾軍官，數百人便足以支撐起上萬之眾。

徒單鎰提著一支筆，凝睇著卷宗上的內容，時而沉思，時而疾書。在案幾旁放開的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一大半。

墨客恭敬答道：“右丞但請叮嚀。”

徒單鎰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條惡虎本日雖帶了禮品登門，但語氣當中竟然隱含威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是，我得讓給他吃一點小小的苦頭，免得他小覷了大金朝廷。更首要的是，這是必須的磨練。”

他的聲音渾厚深沉，張口讚歎的時候，能讓人感遭到他實實在在，發自內心的樸拙。

他是安排此次中都之行的人，刹時想到的，是哪處安排擠了疏漏，隨即考慮的，是用甚麼話術才氣脫身。

他又想了想，退後半步，深深作揖：“右丞真是深謀遠慮，人所不及。”

徒單金壽乃是武衛軍中的悍將，號稱有力敵百人之勇，所部也多是能開三石強弩，能騎劣馬的精銳，墨客久仰其名。

他去太極宮見郭寧時，對赤盞撒改的首級、相乾的文書卷宗毫不在乎,既不提一句，也不看一眼。但這說到底，是外示安適以定民氣。朝堂上頭號政敵、軍中第一號元戎重臣完顏綱的得力助手死了，這是多大的事？

他是敢死之士，以是想到的，是如何在必死的局麵下闖出可趁之機，用自家性命來為主將爭奪勝利。

過了好一會兒,徒單鎰擱筆，怠倦地撫額，稍稍歇息。

麵前這些甲士早有籌辦，軍陣火線乃至還響起了鼓聲。鼓聲隆隆，駭得城門附近的百姓倉惶四散，驚起城頭憩鳥，振翅亂飛。鼓聲在深長的門洞迴盪，就連郭寧等人腳下的空中，彷彿都有些顫抖。

“那麼，誰在賣力磨練？”

與墨客談了幾句後，徒單鎰的表情不錯。見這墨客恭謹後退到書房門口，他又將之喚住：“實在，徒單金壽能夠揪出這條惡虎，就足以向某些人證明本身了。你去彰義門，暗中替我傳一句話，讓他適可而止，不必大動兵戈。”

“磨練？”

彰義門的門樓上，應當有人居高臨下監督著；而這數百人，則埋冇在城門外門路兩側的房舍裡。高處監督之人看到己方一行進入門洞，當即收回信號，然後數百精銳一擁而出。

徒單鎰微蹙黴頭，一麵思忖著，一麵慢慢道來：“本日我見到了一條惡虎，意欲引為己用，以備萬一時對抗強臣。但是，惡虎桀驁非常，想要用他，非得配一條極粗重、極健壯的鐵鏈。可我又擔憂，這惡虎野性實足，受不得鐵鏈的束縛，反而向著鐵鏈的仆人蔓延虎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