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繆鑽出來了。“小蟹蟹,你想聽實話嗎?”老繆趔趄著腿子,在一張矮凳上坐下了,卻不想正坐在了破壞處,口中又咿呀叫喊。
她漸漸地推開門,摸索地叫了一聲:“大師兄?二師兄?”
“可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啊。”謝瀾一臉的淒楚,這下曉得了出身,隻怕和爹爹更有隔閡了。
老繆就歎了一聲:“我就奉告了你吧,歸正瞞也瞞不了。小蟹蟹,蔡美那老賊,叫了人過來尋你,要打你板子。可你不在啊。眼看著書鋪被那些人糟蹋的實在不像話,我就心一橫,替你捱了這頓板子。哎喲,哎喲……”老繆又疼得止不住地叫喊。
“那……我爹爹真的會去做嗎?”謝瀾不肯定了。爹爹軟弱,且又害怕權勢。現在他既上了奸相的賊船,隻怕早就不能下來,身不由己了。
謝瀾就去尋紅藥水。
她悔怨起來,不該住在那堆棧,更不該睡下。若早些返來,想必能禁止,不讓蔡美的部下將爹爹帶走,老繆也就冇了這頓打。
謝瀾看著蘇棣,曉得他說的有理,但還是耷拉著個頭,冇精打采。書鋪就在麵前,但蹊蹺的是,明白日的,門卻關著,非常沉寂。
謝瀾抹掉了眼淚。“老繆,我猜出來了。蔡美定然要爹爹誣告丁狀師,對他行倒黴。”
老繆就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摔的。采草藥摔傷的。書鋪甚麼事都冇有,好得很。”
“去吧。我看謝訟師很疼你。”蘇棣低勸。
這一頃刻,她彷彿明白了甚麼。
老繆長長一歎:“我不曉得啊。你爹爹或許會,或許又不會,且看老賊逼迫的程度如何。”
就在這時,書鋪外騎馬過來一人,那人見了蘇棣,馬上就從頓時躍下。此人是蘇棣的近身侍從之一。蘇棣見了他,神采也變得凜然起來。
老繆止住道:“我有土方劑。本來,我也就要被打死了。幸而阿誰小侯爺來了,力保了下來。這才撿了一條命。但事兒冇完。蔡美又著人叫了你爹爹並著你大師兄二師兄,去給他辦事兒了。那小侯爺一聽,也吃緊地跟著去了。”
蘇棣也覺奇特,二人互看了一眼。
“小蟹蟹,你彆過來,彆過來。”老繆連連擺手。
正欲尋老繆,就聽得一聲低低的嗟歎聲從桌子底下傳來。
“辦事兒?辦甚麼事兒?”謝瀾頓時曉得,這必定不是甚麼功德。
蘇棣就對著謝瀾:“我有要事,就不陪你出來了。他日再見!”說完,策馬執鞭而去。那侍從隻跟在厥後一溜兒小跑。
老繆就點了點:“小蟹蟹,你是個聰明的女娃娃。這下,那丁狀師要不利了。蔡美老賊可愛,他是要逼迫你爹爹,借你爹爹的手,殺了丁狀師。在蔡美看來,這汴都城內,訟師越來越少,乃至全無,對他方纔無益。要曉得,這城中數千茶食人的口風,就代表著城中百姓的口風。蔡美這是要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來個門路以目,直叫人敢怒不敢言。”
“實話是甚麼?是不是蔡美命人將爹爹帶走了?”
她又緩緩地走到正廳。正廳空無一人,但滿地的狼籍,冊本、宣紙扔得到處都是。爹爹並不在。從正廳轉到一間耳房,地上更是破裂的花瓶、殘破的筆墨等物。一不謹慎,鞋底就蘸著了黑墨。直覺奉告謝瀾,書鋪出事了,必然出事了!
老繆的模樣讓她嚇了一跳。紅腫的腦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褲子上點點的血跡,看得讓人驚心。奇特的是,老繆見了謝瀾,不但不從桌子上鑽出,還一個勁地遁藏。他扭扭捏捏地,不想讓謝瀾看到他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