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婕妤孫氏,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仰承皇太後慈諭,特冊為冊為容妃,居長春宮,欽此。”
子時快到,酒至三巡,周筠生略有了酒意,便起家下了席,往外處走。閔氏悄推他道,“王爺往那裡去?將近放爆仗了,細心天下掉下火球來,如果燒著了,可找誰論理去。”
天子邊喝著暖茶,邊瞧了周筠生一眼,又道,“四弟,你跟著跪甚麼?不如如許,你去斟杯酒來,你我兄弟再喝一杯如何?”
薛巾邊念邊想著,這河陽王多麼的人物,先帝朝時,也算叱吒風雲。現在恭謹敬譽,竟落得要去那東山荒蠻之地,也真當是可歎。
曦嬤嬤壓著聲道,“王爺徹夜怕是不經心,散個心,怕是就回了。”邊說且又添了一盞暖茶,“王爺此人,打小就是個悶罐子,有甚麼苦衷,可不就是埋心底自個扛著麼。”
薛巾拿了酒缸來,抬起灌下,那便是滿滿一碗。阿平眼尖,忙幫著拿穩了,方纔呈予周筠生。
此時台下正唱到了《西廂記》,恰是崔鶯鶯軟玉溫香一夜,又要遣紅娘去看看張相公如何了。那紅娘便唱道,“哪管甚麼張相公,今兒個除夕,趕快要與萬歲爺同太後老佛爺討個賞,吃紅果子纔是頂要緊的事。”
閔氏也不放心,命阿平好生跟著,又囑托帶上披風。
柳綠聽了,殷勤扶著張黎兒半跪著表示,天子抬手,“就不必多禮了,回席上坐著吧。”
曦嬤嬤等都素知太後脾氣,手腳麻方便搬到了張黎兒跟前。待得放下矮桌,便將紅繩抽去,一併將錢散開,這滿案皆是銅錢堆積。
周筠生順手斟了一杯酒,微淺笑道,“我大鉞千秋,皇上聖明萬代。”
當下,曦嬤嬤與秧姑姑,領動部下八人,抬了三張矮案來。每一張矮案上,都設有一猩紅的氈毯,上放著極新的銅錢好幾串,皆是用大紅的細繩穿上,又打了個吉利結。
孫瑤環心下略有不快,麵上仍笑著回了禮。
周筠生回說,“不往遠處去,隻出去,透口氣便來。”
眼瞧著,諸寺人向著台上一灑,隻聽著咣啷的滿台錢響。
周昶景喝道,“好!好!不愧是河陽王!”
曦嬤嬤所言,並非無事理,周筠生的性子,即便是一萬個不肯去那東山封地,嘴上也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太後想著,一時竟有些心傷,這東山苦寒,若不是情勢所迫,她又怎願見他去那鬼處所。
世人齊聲道,“給皇上與太後奉茶了,祝吾皇萬歲千萬歲,太後千歲千千歲。”薛巾與曦嬤嬤各自接了茶來,遞予天子與太後。
“方纔聽曦梓說,這演紅孃的丫頭,芳年不過十歲,也是怪靈氣的。”太後邊說,邊用早已備下的淨水靜了把手,曦嬤嬤忙遞上鼻菸壺來。
麗妃、錦妃、淑妃等,攜著公主們捧了暖茶上前,對著天子與太後屈膝跪下。其他妃嬪見狀,也都一溜跪下。
茱萸聽了,心下卻很不是滋味,想起與李嬋在街頭,捏那西廂泥人之事,心下模糊有些感慨。
唱罷,台下笑成一片,逗得太後更是笑出了淚花來。天子說道,“這丫頭,唱得調子倒還靠譜,也冇見著換詞就跑了調。
再說那孫瑤環,早也等著這一刻,暗中讓桂嬤嬤也備了兩籃銅錢,聞聲天子說賞,忙也跟著撒了兩把錢。這聲響更大,周昶景龍顏大悅,直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