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大當家麵前，重重跪了下去。

二師兄木訥寡言，卻精通藥理，三師兄豪宕不羈，善於暗器，四師姐和順似水，醉心冶造……

“承蒙大哥救我一命。”

如許不是體例，殷燃咬了咬牙，俄然一個急轉跑向樓宇林立的方向，決定賭一次。

明天是他們離山的日子，大當家左等右等，總算在入夜之前比及了殷燃。

她轉過身去，見到了謫神仙，廣袖青衣，無悲無喜。

那人垂垂走近了，右手握劍，那劍形狀獨特，似一截枯木，殷燃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不問道人的劍。

“你這是何為。”大當家將她扶起來，“你找到你的家人了？”

咚——咚——咚——

她有段時候迷上了構造之術，在她十四歲生辰之時，師兄弟們便給她做了一個解悶玩。

“今晚。”

大當家在她背上拍了拍，“這是功德兒啊，哭甚麼哭。籌辦何時解纜？”

“遺世宗通敵叛國，罪不成赦，天理昭昭，其掌門走火入魔，屠滅滿門，凡遺世宗餘孽，大家可誅之……”

神仙蹲下，向她伸出了手，“你情願跟我歸去嗎？”

那裡還會有人，死了，全都死啦。

……

“多謝大哥留我進寨。”

疇前她輕功極好，九千級天階向來不誠懇走，老是飛簷走壁，現在武功幾近全廢，她帶著滔天恨意，一步一階——

她緩緩唸了出來。

徒弟，師兄……殷燃必然會為你們沉冤昭雪，手刃仇敵。

“胡靄？”殷燃驚叫出聲。

現在，任由無數蟲蟻爬上眼底心頭，將心頭的結痂的瘡疤啃噬出血淋淋的鮮肉，她也必必要正視這些東西，大抵就叫做勇氣。

她一頭紮進了梧桐林，感激這片梧桐林經常呈現在殷燃的夢中，雖一彆經年，她還是熟諳此中的一草一木，像隻兔子般東躲西藏，躲過了數次刺向她的劍。

或許是迴光返照，有一天夜裡，她俄然有了力量，便翻下了床，排闥走了出去，想最後看一眼玉輪。

五歲那年她得了疫病，被家人丟進寺廟等死，持續三天高熱不退，滴水未進，她曉得，本身要死了。

回家。

走火入魔。

自此今後，白紙黑字，皆化成螻蟻，她驚駭非常，今後再不讀謄寫字。

胡靄被轟動，盯著她，頓了一息，俄然緩慢地動了！刀尖在青石地上劃出火星，殺氣傾瀉而出，殷燃周身汗毛聳峙，本能差遣著她拔腿就跑。

殷燃戰戰兢兢地靠近，悄悄踢了他一腳，鬆了一口氣。

“是得了疫病的小童。”方丈溫厚地問答。

三叩首，恩德無覺得報，待殷燃昂首，早已淚流滿麵。

神仙竟然真的迴應了她，她雀躍地指了指阿誰安葬著胡地的小土堆，“去胡蝶們去的處所麼？”

不問道人將她拉出泥潭，帶回了遺世宗，收為嫡傳弟子，排行第五。贈配劍天問，傳蝶憶劍法，草木枯榮，陪她長了一歲又一歲，師兄弟們相互相伴，以劍問道，執劍行俠。

“她是誰？”身後一道聲聲響起，清冷得像落下的霜。

她不成按捺地想起，矗立的紅牆，上鎖的天井，枯死的老桃樹，年青的女子跪於庭前，一遍一遍朗讀著“七去”。

她竟然“嗬嗬”地笑了出來。

遺世宗位於霞州與太常的交界，立於青峰之上，群山之巔，九千級天階嵌在絕壁峭壁之上，這是獨一的進宗之路。

天涯隻餘最後一抹殷紅，穹野之下，她纖細成了一道剪影，描了一層紅邊，夕陽灑在她的後背上，還是寒涼，孤鴻飛過，如斷線的鷂子，帶走了最後一縷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