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耀府的後院書房裡,郭然請的先生對著郭劍,毫無體例,想他堂堂的飽學高士,跑來當個小小的西席先生,傳出去已經是屈就了,可偏生人家正主兒還不當回事,每逢上課,不過半個時候,郭劍必定趴在桌子上,沉甜睡去。
“你該去讀書了。”燕屠歌推搡著把郭劍趕了出去,如果郭劍去遲了,他少不了又要被那老學究給羅嗦一番,煩人得很。看著郭劍的身影消逝在廊道的拐角中,燕屠歌的胖臉上卻有著一絲不捨。
“爹很強嗎?可我如何一點都不感覺。”郭劍倒是不太信,他父親郭然固然貴為大將軍,不過卻被人稱為‘不管將軍’,八年來,既不上朝,也從不過問軍中之事,更不見他閃現過甚麼武功。
“哥,醒醒,先生走了。”蕭伊人搖著郭劍道。
天佑二十七年十仲春初七,帝病重,雲王野塵行攝政權,擢武耀公郭然大將軍位。――《蒼書;雲王傳》
“劍兒的刀法又大進了。”郭然朝燕屠歌笑了笑,“瘦子,你的刀法恐怕很快就要被我那小子給學光了。”
天啟二十八年,流火般的七月,名喚姬若蘭的明珠公主在天啟東宮出世,不過她的母親蕭夫人卻不幸難產而死,不幸的明珠公主,弗一出世,便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八月,在位二十八年的姬謙正病重身亡,諡號煬。所謂好內遠禮曰煬;去禮遠眾曰煬;好內怠政曰煬;肆行費心曰煬;去禮遠正曰煬;逆天虐民曰煬。一個煬字,道儘姬謙正平生,觀其生前所為,貌似賢明,實則昏庸,當得此字。
“你真的是我家的廚子嗎?”看著隨口答來的燕屠歌,郭劍眨著眼道。
“蕭伊人,好名字。”郭然大笑了起來,此時兩人懷中的孩子倒是被笑聲所驚,哭鬨起來,讓陳氏大為責怪,兩人連哄帶逗,倒也是享用著這嫡親之樂。
“長公子,陳慶之雖強,但是比起老爺來,也不太小卒耳!”見郭劍推許那位販子歌頌的白袍將軍,燕屠歌倒是笑著道,他是五年前由郭然親身帶進武耀府中的廚子,做得一手好菜。
“項氏是南楚的第一世家,曆代都是楚國的柱國大將軍,同時跟你們家一樣是建國十四姓以後,世襲的蒼朝鎮南侯。”燕屠歌答道。
“哎,也罷。”那老先發展歎一聲,轉向了另一個門生,蕭伊人,七年時候,當年郭然自稱所撿的女嬰現在已是出落得好像一朵百合,清爽淡雅,將來必然是傾城傾國的才子。既然郭劍不肯學,他也隻能將全數心力傾瀉在蕭伊人身上,而蕭伊人也是資質聰慧,對他所傳授的學問俱是能舉一反三,叫他喜不自禁,收了蕭伊人做弟子,若不是為了這弟子,恐怕他老早就卷席子走人了。
武耀府的後院水池,郭然與老婆適意而坐,手裡各自抱著孩子,郭勝則侍立在一旁,不時添酒,又或偶爾插上兩句,三句。
“秋寒露冷,殘荷聽雨,方是賞荷的好時節啊!”郭然忽地對著那滿池綻放的荷花歎道,然後看向了陳氏,“夫人才高,還是夫人來娶個名字。”郭然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嬰道。
“大將軍,本王真的看不懂你。”姬野塵搖著頭,“武耀的血誓已解,你卻為了她放棄了與我爭雄,莫非大將軍你真的對權勢不屑一顧嗎?”
“我不懂,哈哈哈哈哈!”空寂的大殿內,姬野塵獨高傲笑了起來,笑中卻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