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包好了交給我的養娘。”明姝一邊說，一邊哼著小曲兒去找杜夫人談天，心想著：“叫你犯賤，叫你油腔滑調，也將你一軍！”

明姝本來是裝睡，可折騰了一宿，漸漸也就真睡著了，夢裡夢見第一次參與刑事案件的驗屍事情，導師帶著她解除嚴峻情感，說了一句她平生都記得的話――“不要感覺我們這行不尊敬死者，用解剖刀還他一個公道，比世人的燒紙、哭喪、三跪九叩都要來的尊敬。”就算是在夢裡，想到這些還是心潮彭湃，睫毛悄悄顫抖，熹微晨光之下，在圓圓的白淨臉龐上投下楚楚動聽的暗影。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俄然，孔夫子從冥冥當中給他一記當頭棒喝，腦筋一震，晏子欽慫慫地收回視野，“我這是在乾甚麼？我如何變得這麼奇特？”

但是他還不曉得，明顯是他用心擺出的那副拒人千裡的神采把人家推遠了嘛。

“這回你不怕有賄賂納賄之嫌了？”明姝笑道。

“你甚麼，該不會認賬吧。”

晏子欽：你是要和我仳離嗎？

二百五十兩可夠他小半輩子的花頭啦！摺合當代的群眾幣也足有十五萬高低呢！

他對著從窗欞間灑落的天光閒翻了兩章書，明姝才悠悠醒轉，揉了揉因熬夜而疼痛的頭，用帶著起床氣的聲音問道：“你如何不睡一會兒？”

中原人好生惡死，以是像收斂骸骨、辦白事以及驗屍這類和死人沾邊的行當自古以來都讓人避而遠之，堯舜期間便有賤民或仆從專門賣力查抄屍身的記錄，這些人的後代也是賤民，不能走入宦途，故而淪落為被人挖苦輕視的階層。到了唐宋之際，查驗屍身的職員被官府收編，稱為“仵作”或“行人”，此中專門查抄女子屍體的又叫“坐婆”，因為有了吏員身份，職位有所晉升，可畢竟要打仗死人，堂堂從一品大員樞密使的令媛，如何會和仵作扯上乾係？

明姝正在夢裡給屍身做構造片切，俄然有甚麼劃過她的臉，彷彿是屍身的手，一場充滿實際精力的夢頓時變成惡夢，嚇得她難過地擺頭躲開，驚得晏子欽一下子縮回擊去。

“哎喲，好嘞！一共三百兩的貨，算二少爺二百五十兩吧，隻收現銀子！”貨郎彷彿吃到了天降的餡餅，喜不自勝地忙活起來。

“她是在做夢嗎？”晏子欽定定地看著明姝，無聲道，配著她甜甜的睡顏，大抵是個好夢吧。他俄然想摸摸她柔滑的臉頰，手不受節製地伸疇昔……好軟，內心也隨之悸動起來，咚咚的就要跳出胸膛。

杜夫人彷彿對這個摸過死人的晏夫人有些顧忌，卻畢竟忍不住大水般的傾訴欲，和她叨叨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明姝纔回房束裝，籌辦赴宴，卻見晏子欽還坐在房裡讀書，還是淩晨的那張桌子，阿誰位置，乃至連行動都冇如何變，隻是身邊堆滿了花裡胡哨的小玩意兒，嚴厲的人和童趣的背景交相照應，真是說不出的彆扭。

明姝跳下床，伸了個懶腰，少女纖細婀娜的腰肢閃現無遺，晏子欽埋在書籍裡的頭壓得更低了。

“愛去不去！”明姝撂開他的手，哼了一聲，奪門而出。從早上起來就是一張撲克臉，惹得明姝也蘊著一團火氣，“要不是現在的民風不答應大戶人家的女眷單獨上街拋頭露麵，老孃早就本身去了，哪還用看你的冷臉！”明姝負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