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長安城之前，他還不肯定，但是比及他站在這間大殿裡，聽著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絮乾脆叨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了，終有一天，他會斬下阿誰君王的頭顱，坐在阿誰位置上。

“草民，謝陛下開恩，陛下，萬歲萬歲千萬歲！”獨孤一心一揖到地，保持著獨孤家最後的莊嚴和高傲。

“你娘是這個天下間，除了我母妃以外，對我最好的人了，她死了，我很難過，以是我更討厭你了。”天子說，“但是你娘臨死前讓我照顧你，說但願我能護佑你長大成人，以是我冇殺你，而是把你發配到了北地，因為你的命書裡說，你命數在北，向北而行，常常會有功德產生，現在看來，彷彿的確是如許。”

“曉得嗎？”這個時候，天子說了第二句話。

獨孤一心不曉得說甚麼，內心很有些龐大起來。

好東西，老是要本身去拿過來握在手裡，纔是真正屬於本身的。

天狼是甚麼？

“朕也的確甚麼都不會給你的。”天子又笑了，“讓你從朔北城返來，赦免了你罪民的身份，已經是朕對於你，對於獨孤家最大的恩賞了。”

“你很聰明。”天子聽了，約莫是點了點頭，接著說，“命也很大。”

“謹遵陛下教誨。”獨孤一心這時反而規複了完整的安靜，再冇有任何內心的起伏。

天子最靠近的也該是這個姓氏。

天狼就在他的麵前。

因為天命在他。

但是現在，獨孤家隻剩下獨孤一心一小我，孤零零地站在皇宮大殿的中心，天子高踞在寶座上，冷酷而無情地說道：“把頭抬起來。”

一心的意義是，一心射天狼，不肯轉頭望。

因為當明天子的母妃，即已逝的獨孤皇太後，當年的寧貴妃獨孤小傷，是前代獨孤閥閥主獨孤橫欄，也就是獨孤一心的生身父親的親mm。

他隻看到一個讓人有些難以瞻仰的嚴肅表麵，隨後他就垂下了眼瞼，隻是看著虛無的暗中。

彆人不讓他活，他就讓彆人去死。

獨孤一心不得不答，可就在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天子已經替他答覆了：“我很討厭你的眼睛，和你父親太像了。”

“啟稟陛下，是的。”獨孤一心恭敬答覆。

但是，天子俄然死死盯住了獨孤一心。

是一個問句。

十一年，他終究，返來。

獨孤一心能夠感遭到天子在死死盯著他。

當年寧貴妃獨孤小傷莫名薨死宮中，還是皇十七子的當明天子宇文煜被逐出宮廷潛龍在淵的時候，曾在獨孤家住了很多年。

“但是……”

“十六歲了，算是長大成人了，我也三十二歲了。”天子感喟了一聲，“我還在做皇子的時候，有小我給我算命，說我命在紫薇，當享十數年繁華之極，然三十二歲後，有大劫數，或身隕命滅，當時我聽了很驚駭殺了阿誰算命的，邇來卻經常想起他對我的批命，你……是我的大劫數嗎？”

“草民惶恐！”獨孤一心聽了不得不裝出惶恐至極的模樣。

“草民甚麼都不想要，也不敢要。”獨孤一心不期望天子能給他甚麼，哪怕真的給他，他也不敢要。

“你本年有十六歲了吧？”天子又問。

他叫獨孤一心，一心是他本身取的名字。

他一步步從大殿裡退出來，到了殿門口，殿門翻開，他大步踏出，看著被大雪覆蓋的長安，他深深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