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那日用來威脅他的凶器,就是這個,劃傷了她的臉,劃痛了他的心,卻也是他們熟諳至今,她留給他的獨一念想。
下認識地抬眼望瞭望窗外那一鉤細如柳眉的彎月,貳心下微愣的刹時便是忍不住低歎出了聲:“竟然,已經疇昔半年之久了麼……”
“啟稟皇上,齊王殿下求見。”就在一地愁思剪不竭、理還亂的時候,書房門口倒是俄然傳來了阿常的聲音。
纔打發掉幾位親信大臣的宇文邕重新在書桌前坐下,抬手重揉額角,一張素來冷酷的麵孔之上便是不由自主地透出了些許怠倦。接連幾日不眠不休地措置政事,實在是過分耗操心神,即便他早就習覺得常,卻也不免感到力不從心。
潔白的雪地,猙獰的傷口,兵器的寒光,另有那人冷然笑著的麵孔……那麼實在,那麼刺痛,那麼的,錐心泣血、蝕骨穿腸!
曉得他的性子,宇文邕當下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膠葛。看了眼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沉吟著開口扣問道:“城內的事情措置得如何樣了?可另有暴動之類的環境產生?”這是這些天來帶給他最大困擾的問題,如果處理不好,恐怕他會寢食難安。而跟前的宇文憲,恰是全權賣力此事之人。
“是。”畢恭畢敬的答覆響起,隨即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身戎裝的宇文憲大步走進,看起來風塵仆仆,就連那張俊朗麵龐之上的怠倦竟是也涓滴不輸給宇文邕:“四哥。”
宇文邕回過神來,一聽到是宇文憲拜見,臉上的神情也就沒有太大的顛簸。稍稍清算了一下思路,他安靜如昔地開了口:“讓他進來吧。”
但是宇文邕卻彷彿涓滴都沒有發覺到這些。苗條有力的手指悄悄遊移在匕首的大要,他謹慎翼翼的模樣恍若在愛撫一件絕世珍寶。
“你說的對,重新至尾,執迷不悟的都隻是我一小我。如果能早一點看破,我們的乾係,是不是會比現在好上很多?”眼神略有些迷離地看動手中的匕首,宇文邕的低語聲在偌大的禦書房裡悄悄迴旋,恍忽間竟似帶起了覆信,使得這方六合都顯得格外空曠寥寂:“不過,彷彿也不大能夠了啊,我這麼快就拿段韶開刀,你應當,還是會恨我的吧?彷彿,沒有一種能夠,會令得我們具有再度推心置腹的機遇呢……”
沉默很久,宇文邕緩緩抬手,自胸口的衣衿裡取出一物,倒是一柄做工精美的短匕。取下刀鞘,那一點特屬於兵器的鋒利鋒芒便是再無遮擋地四溢而出,連帶著周遭的氛圍裡,都彷彿多出了多少陰冷的殺意,叫人止不住的寒毛倒豎。
“四哥不必憂心過分,全部長安城的局麵現下已經大抵趨於穩定,至於那能夠會呈現異狀的幾個特彆地區,臣弟也已經派人時候緊盯,絕對一有環境就當即來報,以是短時候內應當不會再有人膽敢生出甚麼是非了。”一五一十地將這幾天的安插細細道來,宇文憲倒是主動地就跳過了很多並不如何令人鎮靜的動靜。
說穿了,他們之間的衝突到底還是沒有調和的餘地,隻要高長恭存在一天,她就永久不會倒向他這一麵。早該清楚的態度膠葛,他卻假作不知地忽視了這麼久……嗬嗬,原來自誇奪目的他,也會有如此天真的時候啊。
“你來了啊。”隨便地點了點頭,宇文邕表示他在一旁坐下,神情也是透暴露多少實在的體貼:“比來這段時候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