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但是天子寢宮的燈光卻仍然亮著,從窗戶紙上透出的影子不丟臉出,內裡的人還坐在書案前批閱著奏章,那握著硃砂筆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專注。
這麼想著,他下認識地側頭看了眼皇上的寢宮,卻發明內裡的燭火不知何時竟已燃燒了。他抬手欲拍門,想要扣問一下,但又想起皇上連日以來的辛苦勞累,舉起的手終是垂了下來。罷了,皇上必定是累極了寢息去了,此時打攪反而不妙。因而,他乾脆放心腸半倚了一旁的廊柱,小小地打起了打盹。
“皇上您既然還記得這句話,那為何又冇有做到呢?”還是是那麼淺淺地笑著,清顏的眼底倒是深沉一片,看不出半點情感的波瀾:“臣女可不以為您會冇有聽懂,或者是瞭解弊端了。是以,臣女本日冒昧前來打攪,就是想再提示一句的。”
是夜,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自鄭府院牆而出,四下打量了一番,就徑直朝皇宮方向而去。那身形,即便在月光之下也看不清楚,如同鬼怪普通的飄忽,直讓打更之人都覺得是看花了眼。
“難為皇上還記得這麼清楚。”在黑暗中輕笑出聲,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清顏此時竟是格外的妖嬈惑人,彷彿她生來就該是如此,為夜而生,為夜所寵。若說白日裡的她是溫馨盛開的荼蘼,那暗夜中的她,就是誘人出錯的罌粟,一樣是美則美矣,卻平增了幾分致命的傷害。恐怕連她本身都未曾重視過,她和高長恭一樣,都是介於光亮和暗中的人,不管何時,都必定是冇法淺顯的存在。
門外,值夜的寺人很端方地守在門口,以便於主子隨時叮嚀。固然這是分內之事,但人的本性使然,熬到這麼晚,他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彆出聲我就放開你!”一個決計抬高的聲音沉沉響起,但那熟諳的音質還是令的高殷在瞬息之間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瞪大了雙眼,他幾近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現在的他,已經全然被另一個迷惑牽引住了心神,再想不到本身的性命還在人家手裡捏著。
“蘇蜜斯,不知你夜闖禁宮所謂何事?”獲得本身想像中的答案,高殷算是定下了一顆心,嚴肅的天子氣勢再度擺出,看起來也很有些九五至尊的風采。他曉得她來自杏林世家的蘇氏一族,也曉得她是斛律光的義女,那她會點手腕自是不敷為奇,卻未曾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小女子竟然有膽量深夜拜訪,不好好查問一下必定是不可的。
“提示甚麼?”高殷感覺本身已經完整在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甚麼?”被她這麼一提示,高殷倒是冇工夫去理睬其他的事了,反而開端細細思考起清顏和他說過的話來。實在他們兩個連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要論起交集,比來的一次,恐怕也就是高百年和斛律昌儀大婚的那一回了。
“真是年紀大了啊。”揉了揉略微渾濁的雙眼,打更之人小聲嘀咕著,不甚在乎地走遠:“天乾物燥,謹慎火燭!”
“是!”整齊齊截的應和聲響起,一隊人抖擻了精力,重新站好隊形持續巡查。冇有人重視到在他們身後,一個纖細的黑影無聲無息地從廊簷上倒掛了下來,然後迅捷非常地落在地上,一回身如同一抹青煙般地向著天子的寢宮方向飄去。
固然北齊皇宮保衛極度森嚴,但黑影彷彿並不將之放在眼裡。幾個輕靈而悄無聲氣的騰踴以後,她已置身在了內院的範圍中。悄悄地伏在黃色琉璃瓦鋪就的屋頂之上,黑影完整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她在等候,等候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