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在瓦礫堆中徐行走著，眼裡充滿的，是各處的鮮血和屍身。即使在疆場上出世入死多年，可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被如此虐待，他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無法地聳了聳肩，這一刻，一貫所向披靡的蘭陵王爺咬牙切齒到頂點：“彆跟我提薑季阿誰神棍！”

“火線可有甚麼非常？”固然現在尚在北齊境內，但難保北周不出甚麼幺蛾子，以是謹慎一點還是需求的。

那是一角烏黑的衣料，壓在一具血肉恍惚的屍身之下，在滿地的烏黑中顯得格外刺目。

尚不算完整復甦的蘇清顏在恍忽中愣怔了一下，衝著麵前的猙獰麵具便是下認識地一聲低喚：“長……恭？”衰弱而不肯定的問句，刹時就被平原上的風吹散，然後，再無一絲陳跡。

秋水為姿，花月為容。縱是他生在北齊世家，從小就看遍國色天香，他也忍不住讚歎。那樣絕美冷傲的容色，彷彿隻要呈現在夢中，方纔普通。其他更多一點的遐想，都隻會是玷辱。

“每次的夢境都一樣，每次都是我在喚她，而她，從不肯走近。”有些失神地看著遠方，長恭向來淩冽的玄色眸子少有的顯出多少蒼茫：“如許的夢，到底是甚麼意義呢？”

“發明甚麼了？”已走出幾步的恒伽留意到不對勁的處所，停下腳步出聲問道。

“蘇清顏……”喃喃地念出阿誰魂夢多少的名字，長恭微顫地伸脫手，有些難以置信地觸碰那張熟諳的容顏。他怕麵前的統統又隻是一場夢，待月移西樓，統統的物事又都會和水波一樣消逝無蹤，他怕他伸脫手去，夠到的隻是虛無，向來冇有半點實在的能夠。

三裡開外，彷彿本來是一個小村莊的模樣，隻是現在，除了廢墟和灰燼，再看不出曾經一絲半點的戰役與安寧。

“我曉得。”降落的嗓音入耳，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安閒。作為將軍，他要對本身的部屬賣力，更要為本身保衛的一方群眾賣力。他很清楚本身應當做些甚麼，以是即便現在心中怒意翻滾，他也不會失了明智。他隻想把麵前的統統都緊緊地記著，然後，一點一點地在疆場上還返來！

“如何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恒伽及時地出聲扣問。

“三哥？”提及本身的家人，長恭的眼神也頃刻溫和了下來：“用不了多久了，等黃河沿線的這場仗打過，我們應當便能夠回朝了。”

“哦？阿誰夢裡的女子？”微微訝異，恒伽隨即也隻得苦笑著搖了點頭。阿誰夢境，長恭和他提過，阿誰女子的樣貌，長恭也畫給他看過。隻是，世上真有如許的人麼？想起阿誰女子的麵貌，恒伽至今都有些難以置信。

“長廣王府裡不是有個會解夢的高人麼？長恭你就冇去問過？”可貴看到本身這個向來無所不能的老友暴露如許的神情，恒伽倒是起了玩弄的心機，當下便戲謔著道。

這小我，便是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

“…………”

恒伽頓時感覺頭頂有陣陣烏鴉飛過的聲音。

“顏兒，我等了你好久了。”溫醇的聲音似清風過耳，隻是再冇有了夢中那不測的感喟。

眯了眯眼，那張麵具掩去了高長恭統統的神采，他望瞭望鄴城的方向，低低隧道：“是啊，分開了快一年了。”音質清冽卻不帶冷意，像是一壺陳大哥酒，讓喝下的人都感覺舒心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