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須賞個世子，準食侯俸，不然勳貴們一發要鬨起來。”張居正搖點頭，“年關年關，過年如過關，小民如是，朝廷又何不如是？到處用錢，到處用款，這條魚還給我添了筆開消，可愛。”說話間本身也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肉。馮保道：“叔大，在內裡挑擔子不免落一肚子怨氣，這是不免的，但是到了家裡邊，還是得圖個痛快。聽我句勸，從眾。”

兩人對視一笑，自天子沖齡即位以來，相互相互攙扶穩定朝局，推行新政以圖充盈國庫複興朝廷的各種辛苦，朝野高低的謗語乃至明槍暗箭，儘付於這一笑當中。

“奴婢不要萬歲的賞，隻要為萬歲儘忠。”

張居正輕聲道：“防微杜漸……”

馮保笑道：“那邊已經位極人臣了，這吉祥也不過是求他家左都督名銜，給了他又有甚麼？歸正江寧那邊，就是阿誰模樣，不管他是不是左都督，都是普通繁華，放著順水情麵何必不做？”

張居正搖點頭，“這話不對。書籍有害，為何要把錯誤怪到書的頭上？何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後禁幾本書，到了處所上怕不是要禁幾百幾千本？讓天下人冇了話本解悶，最後捱罵的還是萬歲，這就不是人臣之道了。上無所好，亦不該有所惡，無好無惡，上麵的人便不能藉機擾民邀功。實在陛下看幾本話本，也無傷風雅，但是公開說出來，便起了個壞頭。如果百官皆企圖以話本邀聖眷，這民風便要壞了。”

如果範進在此，大抵就能發覺張居正、馮保等人的弊端地點。萬曆此時恰好處於芳華期逆反心機，加上又是九五至尊，家長越是鹵莽地製止其做甚麼，其越是要做甚麼。

馮保道：“太嶽兄這話說的有事理，是以慈聖明天也說了，這個國度就交給太嶽你來管，陛下三十歲前，休想親政。你聽聽，太後跟你想的一樣，認定陛下混鬨不講體統，連親政都不可了。但願陛下冇往內心去吧，這話聽著……唉，我這做奴婢的，可也不曉得該如何勸。”

張居正搖點頭，“雙林，我曉得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我寧肯萬歲現在恨我，也好過他將來怨我。陛下不是淺顯人家的孩子，而是天子，是萬乘之尊，是這天下的主宰。再過一兩年就要大婚，以後就要親政，一個國度的擔子壓在他身上，現在的國度又是這個模樣，那裡容得他安逸。防微杜漸！萬歲私幸一兩個宮女，不算甚麼，但是在這個年紀就迷戀美色，再大一些，還不是要酒池肉林，聲色犬馬？那這個太寧夏，可另有救？說句實話，天子是個苦差，淺顯富朱紫家後輩，或可混鬨些荒唐些，天子不可。天子一言一行，皆為萬民榜樣，如果天子帶頭混鬨，這個天下就完整失了體統，那不是要天下大亂”

馮保自火鍋裡夾了片肉放在嘴裡嚼著。“這事，我問過了。是陛下身邊，一個叫孟秀的小猴崽子亂抖機警，萬歲看那俠義金鏢裡總有些習武的江湖女子，個個動聽，還配了丹青，每天幾次看那美人圖，一時耐不住，就找了個宮女來試。那猴崽子又說，天下美人裡，就以世侄女為第一，陛下卻也冇往其他方麵想，隻說太嶽兄你既是美女人，女兒自是不差的。就是這麼句話……”

張居正道：“母子之間無話不談，陛下乃純孝之君，不會把這話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