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往右數，這是第四口，溫霖透過半掩著的棺蓋看向棺內，岱若就躺在內裡。

溫霖一如既往的起床洗漱、用飯，飯後便去了古梵那院裡，想去喊雲將和岱若，他們說好明天一起去趕山的，明天他們幾人解纜解纜，明天便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一片死寂。

院裡的古榕新抽出了新葉，鬱鬱蔥蔥樹冠遮天，但它樹齡已久，枝乾有些曲折，上麵還垂著一簇簇樹須，它就這麼孤寂的靠在院子角落，給這裡行未到臨的人去樓空平增了一份冷落。

溫霖每推開一副棺蓋，內心就彷彿會捱上一刀，比及了聆鶴的那口棺材時，他感受本身已經遍體鱗傷，落空了統統力量。

他本覺得本身再也流不出眼淚了，但是在瞥見古梵的那一刻，統統的悲拗都不再麻痹。

古梵揹著燭光，站在門口送他拜彆的背影，和阿誰惡夢裡的，如此類似。

屋裡滿盈著一股奇特而濃烈的香味，溫霖記得那是古梵身上纔會有的、一種藥草與花淡淡糅合起來的味道。他持續往內裡走，直到走進古梵的房間裡。

內裡的院子垂垂的喧鬨起來，應當是文阿孃在村裡喊到了人，帶著村長他們過來了。但溫霖對這些都充耳不聞，他走到另一口棺材中間，用儘了滿身的力量，去推開上麵蓋著的厚重的棺蓋。

溫霖並冇有頓時走出來，他楞在門口，內心無啟事的伸展出一種很不安的感受。

他失聲痛哭起來。

因而他朝著院子裡喊了兩聲，無人應對。這時候文阿孃也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籃子雞蛋，瞥見溫霖站在門口冇出來，另有些奇特。厥後幫著喊了幾聲，發明屋裡真冇人應，因而她往裡走，溫霖也跟在她的背後。

溫霖站在門口，冇有走進屋裡，從瞥見紅色飛蛾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本身遺漏了甚麼。

溫霖趴在棺材邊上，感受本身的兩條腿不聽使喚的顫抖著。他喚了岱若一聲，有些不成置信的伸手向那張和順而標緻、但卻沾滿血跡的臉龐，他的眼眶通紅，但卻始終冇有流下眼淚。

過了一會，他邁開有些發軟的腿，往屋裡走去。

但是這是不成能的事，再也不成能了。她的頭被人砍了下來，血噴濺了整口棺材內壁都是，就算岱若他們長生不老，但是斷了頭，如何也不成能活下來了。

懊悔，滿腔懊悔。

就像古梵一樣。

次日一早，天賦剛矇矇亮，文阿孃就把溫霖喊了起來。溫霖剛睡醒還含混著，文阿孃便一邊唸叨著一邊又去了廚房裡清算一會要帶去鎮上的東西。

看，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在偶然間，就如這般枯萎了。

文阿孃推開了屋門，屋裡冇有任何聲音，也冇有瞥見他們此中的任何一小我，平時用飯用的四角桌仍然擺放在本來的阿誰位置，桌上還燃著冇有燒完的白蠟燭，堆積起來的蠟油上棲息著很多大大小小的紅色飛蛾。

溫霖從地上緩緩的爬起家子，不肯聽村長的話，隻是固執的留在屋子裡，看著那幾小我翻開最後一口棺蓋。

雲將、虔巒、守琰、岱若、業汝、聆鶴，他們全數都被屍首分離，躺在棺木裡渾身染血。

棺木並不高，但約莫有兩米長，用的應當是上好的木料，表麵用玄色漆的油光發亮，上麵另有很多龐大的金色雕花，六口棺材都合上了棺蓋，悄悄的置在滿房間的紅色蛾子和濛濛白霧裡，隻要中間的一口是半敞開著的，暴露了一些棺底的紅色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