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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這位年紀才三十來歲的縣太老爺磕磕巴巴,幸虧事情還是說得比較清楚。
顧重山點了點頭,望著那處空位,“有這尊造像的舊圖嗎?”
他們的縣太老爺也冇好到哪兒去,坐在自家廨房書案後牙齒直顫抖,滿身都在顫抖。
他向來冇有期望過父母能活下來,隻寄但願於有人能夠拾回他們的骨骸,為他們入土為安。
“不消擔憂,我不是甚麼仙家,隻是青戶縣俗人一個,與山上有些來往罷了,何況陵州城外的死者中,有我的嫡親和先生。”
那鄉紳連連點頭,“有滴,當年摩崖觀建成,陵州籍名師張大師曾為摩崖每尊造像專門做過刻畫,畫卷由張大師兒子重新形貌一份,正在主持此觀扶植的胡員外手上,此時胡員外正在都城請名匠出馬,籌辦重新砥礪殘破石像,彌補空缺。”
之前他很不睬解,為甚麼會“情更怯”呢?當時他以為隻是墨客的多愁善感,無病嗟歎,有誰會驚駭回到故鄉,回到那片熟諳的故鄉?
說完便起家揚長而去,隻留下縣太爺和師爺在屋子裡呆呆發怔。
千鳥山莊的陣法規模彷彿要小了很多,但層次品級也比兩處高出幾倍,畢竟修行者的氣血充分很多,也可再生,滴水成潭,不像淺顯百姓一旦抽取,便隻剩死路一條。
“大仙家這可使不得,情意領了,本鄉豪名流族湊的錢也還夠數,千萬不能讓仙家破鈔,我等可受不起。”
雖說粗陋,該有的衙門嚴肅還是得有,一左一右兩座石獬豸較著是從舊衙門那邊搬過來的,上麵另有刀砍斧劈的班駁陳跡,用石灰米漿勾縫彌補,做出些斑紋,袒護住了它們身上戰役帶來的傷疤。
還能見到父母嗎?哪怕是一抔黃土也能有個依托哀思的處所。
這座城內裡活下來的人何嘗不是如此。
“傻啊!就當冇見著,歸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城外不還駐著軍隊嗎?”
“仙家錢!”
當他微微昂首,皂役瞥見那雙鋒利的眼睛時,兩人打了個激靈,嚇得連連發展。
顧重山嗯了一聲,“重塑造像和罹難者安葬都是你們出錢?”
“天曉得,歸正不是善茬。”
“用不消出來跟縣尉大人支會一聲?”
陵州清冊上也有薑先生大名。
……
他拿起縣太老爺書案上的筆,將顧重山三個字圈勾,把清冊放回縣太爺麵前,“我就是這小我,勞煩工匠把上麵的名字抹除。”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青戶縣這本冊子上,竟然有他的名字。
江陰城也做過一樣的惡事。
“這啥人物?咋會看一眼都讓人驚駭哩!”
有人驚呼,因而大師把顧重山圍了起來,又是作揖又是打躬。
“你,你,你是誰?這是青戶縣衙……可不興亂來……”
一片片白雲底下,一座滿眼廢墟,卻又到處充滿朝氣的城池。
那就是青戶。
顧重山大略一翻,便從陵州城那本清冊上找到父母大名,按師爺的說法,一半縣城百姓,當時都被楚人征召做了民夫,不過在楚人撤退前,這些全數死在了陵州城外。
“不知仙家嫡親姓名,到時也可伶仃為仙家做上一場法事,仙家給的這些,充足再加上幾場大法事了。”
官方說法,是被楚人殛斃,但師爺參與過安葬,親目睹到過那些屍身,大多數皮乾肉枯,彷彿被人抽暇了血液。
顧重山心中充滿了衝突,記得薑先生曾教過他一首詩: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