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問道:“如何了?”
他想:“糟糕,糟糕,這船開裂漏水了?都是師兄不好,名字叫做沉折,那不是擺瞭然咒我們沉船嗎?”
形骸戰戰兢兢,剛想回話,沉折卻先道:“你說在哪兒有島嶼?”
沉折拆散一木桶,堵住縫隙,但底子無濟於事。形骸道:“你總不能一向擋著,得找釘子敲實了,這木板形狀也不對。”
鯉鬼老道:“此島乃是我西海三聖的地頭,開甚麼代價,你就得付甚麼代價!你若付不出,便交給我五人當作活祭,我保你一起上無風無雨。”
那鯉鬼熟行下的半魚妖衝向少女,少女翻個跟頭,爪子劃動,銀光電閃,那些半魚妖皆被她兩招殺死。
形骸吃了一驚,想道:“龍火神功?”但立時又知不是。
沉折問道:“你不要緊麼?”
沉折在那海盜咽喉一割,那人悶哼一聲,血流不止,沉折道:“人是我殺的,你儘管喝血就好。你若不喝,我把你敲暈了,撬開你嘴灌血。”
少女大怒,驀地間渾身銀光綻放,與月光融為一體,她額頭間則現出半月標記。
沉折略微一愣,道:“本來如此。”
兩人都不通木工,隻要乾焦急的份。
他談及此事,心胸高傲之情,可又不免憂愁――自來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此後事又有誰能料?龍國這龐然大物,於這渾沌天下,亦不過是海上一艘巨舟罷了。
形骸想:“海盜?”倉猝跳上一旁斜坡,躲藏在林地間,謹慎持續前行。
沉折看那海盜遍體慘白,已斷了氣,道:“你好了麼?”
沉折點頭道:“你死不了。”指著那海盜道:“他還未死,血還是活的。”
沉折道:“船首像說,這島嶼是海盜私運做買賣的處所,若我們運氣好,或許能搶一艘船。”
少女怒道:“鯉鬼老,你為何出爾反爾,將我們帶到這兒來?我問你買的傷藥裡為何有毒?”她說的是龍國語,加了些西海口音,反而愈發動聽。
沉折點頭道:“若改名為不死,就能長生不老麼?”
形骸暗想:“你本就是活屍啊,當然不死了。”
沉折道:“你做甚麼?”
鯉鬼老稍稍放心,大笑一聲,道:“就拿你做活祭好了!”轉動砍刀,直上直下。少女往旁一躲,轉頭對部屬喊道:“都散開了!”
他排闥入內,朝船底前行,來到底層,見沉折站在一海盜打扮的人身邊,一側裂開個大洞,海水狂湧。
形骸神采煞白,道:“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我若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沉折道:“彆死了,走吧。”說罷朝右探去。
形骸嚇了一跳,道:“我豈是吸血吃肉的魔頭?我此民氣腸最善了。”
神賜了野性,人得了愚笨。
沉折點頭道:“說的不錯,隻是未免不吉。”
鯉鬼老吸一口氣,吐出一道水柱,此招恰是先前那兵太子的招式,隻是比兵太子更廣更烈。少女躲閃不及,大喝一聲,用玄功硬擋,瞬息間,她今後一摔,一時站不起來。
沉折道:“多說無益,你先練龍火功吧。”說完此言,再度走開。
那鯉鬼老嘿嘿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小丫頭,無規無矩,怎地跟我說話的?你家老頭冇奉告你我是何人麼?”
那眼睛似不再看著形骸,而是瞪眼他的靈魂,就像大海之下的暗影,就像未知的、悠遠的宿命,在暗淡處諦視著,蓄勢待發。形骸俄然感覺海盜的血喚醒了某種本能,那湧上的悲苦也並非來自海盜,而是來自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