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伏貼,甘承祖按著腰刀,撥了撥頭盔,眯著眼的模樣像極了剛打完盹的老虎發明獵物:“劉秀、王匡,爺這就讓你們開開眼。”
一旁正在侍衛奉侍下束甲整盔的甘承祖哈哈大笑:“這兒歌還真是貼切。”
張純笑道:“說說。”
田野數十萬人鼓譟聲竟被生生壓下,六合間驀地沉寂下來。天空不知何時湧來一團厚雲,將日頭遮住,六合為之一暗,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意向四周八方分散開來。
不管是更始軍還是新漢軍,兩邊都有著激烈的畢其功於一役的誌願,這纔有了這場對決。
新漢軍更不能敗,他們帶著漢皇繚繞於心整整半個世紀的重拾國土、定鼎中原的決計返來——既來之,則戰之;既戰之,必勝之。
但是麵對如此強大的敵勢,砦寨望樓上的新漢軍統帥張純卻渾若無事,笑問剛從兩軍陣前刺探真假返來的騎將公孫揚槊:“君威,你看如何?”
若早個半年,王莽必樂見其成,任新漢軍與更始軍打生打死,坐收漁利。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新漢軍已不但僅是援兵,更是新莽政權乃至是王莽及王氏家屬存亡存亡的最後一根拯救稻草。王莽乃至不吝飲鴆止渴,同意新漢軍統帥張純的要求,再次開放國門,引入一萬新漢軍聲援。
出於一樣的考慮,劉秀也將軍陣兩翼儘能夠靠近擺佈的產水與霸水。如此一來,側翼便可無憂,起碼不消擔憂那支可駭的強馬隊從側翼俄然策動進犯,重蹈隗囂在高平之敗的覆轍。
在新漢軍的左邊,“U”字形底部,霸水對岸,驪山與霸水之間,是人馬更多得可駭的王匡右路雄師。一眼望去,就像沾在蜜糖上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不斷湧動,觸目驚心。
地皇五年夏四月十八,雨季已過,天空連日放晴。夏風拂麵,暖洋洋卻並不酷熱,恰是四時中最好的時節。但是在長安東南,產水與霸水之間,杜陵與藍田城下,兩支雄師排成一個“U”字形,即將展開一場決定天下誰屬的大決鬥。
新漢軍劈麵之敵,是劉秀批示的九萬更始左路軍。這支雄師直接從藍田縣以南的駐地——皇家離宮“鼎湖延壽宮”開出,來到新漢軍正麵五裡處,排擠十幾個大小方陣構成的魚麗陣。即大將位於陣形中後,首要兵力在中心集結,分作多少魚鱗狀的小方陣,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標準的打擊陣形。
為便於打擊,王匡在霸水上搭了兩座木橋,可五馬並行。一旦開戰,軍隊便可通過大橋源源不竭投入,向新漢軍側翼展開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