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緩緩地掃了我身後一眼,微眯了一雙略有淩厲的丹鳳眼,冷聲道:“你安生返來便好,不然如果丟了一根寒毛,她護主不力,我熟了她的皮子。”
母親低嗔道:“你那裡有個當姐姐的模樣了,還不及青嫿沉穩些。儘被你祖母嬌寵壞了。”
我將一瓶上好的金創藥,叮嚀軒兒拿給他,又再三謝過援手之恩,才進了城。
便有五位花團錦簇的婦人嫋嫋娜娜地過來,有兩人向我點了點頭,彆的三位,包含我的姨娘,倒是彎身向我行了個福禮。
身後當即有“吃吃”低笑,毫不諱飾諷刺的味道。
本來是四姨孃的女兒,看她性子跳脫,一嗔一喜儘顯小女兒家的嬌憨爛漫,在府裡比起其他姐妹也是榮幸的人。她的生身姨娘本來是祖母房裡得力的丫環,被賜給了父親做通房丫頭。傳聞性子溫和,慣有眼力,背後又有祖母撐腰,不久便抬了姨娘。有了名分後仍然不驕不躁,在老太太跟前低眉紮眼,謙虛恭敬,青青自小跟從四姨娘在祖母跟前奉侍,是祖母跟前最得寵的孫女。
母親深處朱門深宅,又怎會招惹了江湖中人,中了罕見的“一寸紅”?
青茵不搭話,隻是從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撇了撇嘴角。
有人不但願我返來?
我笑笑道:“都是嫡親的家人,青嫿固然不在你們身邊,內心倒是時候惦記的。”
我同徒弟在山上用飯時,我最是聒噪,常常手裡拿著筷子眉飛色舞地比齊截些別緻發明。
她的脈像外實中空,踏實混亂,大要看起來是氣虛血虧。但是她的掌心卻濕熱粘膩,我藉口推拒她的手鐲,將母親袖口向上滑開,清楚地見到她保養得白淨若脂的手腕間有一道粉紅色脈線。
母親瞥了她一眼,眼角帶著寵溺,“你們今後相處的日子多了,急甚麼?”又拍著我手背道:“本來你剛回府,風塵仆仆的,應當讓你歇息歇息。就這些妮子們迫不及待地要見你,嚷嚷著要去你院子裡鬨騰。我怕給你添亂,乾脆就把院子裡的姐妹姨娘都叫過來了,跟你見個麵。來日方長,你先跟她們打個號召,轉頭讓軒兒帶你到各個屋裡頭走動走動,天然也便熟諳了。”
菜品倒是平淡爽口,隻是我食不知味,內心如同雲捲雲舒,萬千變幻。
就有一名粉麵桃腮,細目櫻口的少女過來落落風雅地福了一禮:“我是你七姐青愁,mm一起辛苦了。”然後指著中間一名略害羞怯,低垂了頭緋紅著臉的少女道:“這是我們最小的mm,青憐。她膽量小,又害臊。”
我來不及歇息半晌,隻簡樸梳洗,換了身鵝黃繡灑金水仙花的裙襖,便有跑腿丫環過來傳信,母親與眾姨娘,姊妹們皆在飯廳侯著了,專門為我拂塵洗塵。
近前便有姨娘打扮的人,著一身鸚鵡綠鑲銀絲的齊胸裙襖,揚聲陪笑道:“咱蘇家的女兒個個都是仙女下凡,不然哪有那福報托生到夫人名下。”
青青轉頭對母親說:“想必青嫿mm顛簸一天,必定餓壞了,母親,我們還等父親麼?”
青青拉著我緊挨著她坐了,從丫頭手裡接過溫熱的香巾擦了手,便有婢女端了各式菜肴魚貫而入。
我略微福身見了姐妹禮:“六姐聰明熱忱,是青嫿機器無趣了。”
幸虧飯廳離我住的院子並不遠,有小丫頭提了盞粉紗描景的燈籠在前帶路,沿了花榭走廊蜿蜒而行,近前時我便緩了腳步,停歇略有些短促的喘氣,聽聞內裡一片鶯歌燕語,好不熱烈。玉鳳向前兩步,推開雕花木門,飯廳裡果然是一片姹紫嫣紅開遍,還未進門隻覺目炫狼籍,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