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怎能由她去王員外府冇個照顧,所之前天,便去找大夫人說婚事了。”
“盼娘,快來替我梳頭。”四蜜斯笑著朝我招手,一雙調皮的大眼瞪得古靈精怪,身上隻著了中衣,倒是一點兒不顫抖。
“可不麼。”
四蜜斯嘴巴一嘟,很有些六親不認:“歸恰是我先得了,親孃也不能讓。這桂花香的頭油你可不能給彆個,隻許我一人有。”她又虎了我一眼,持續道:“轉頭叫穆萱多給你幾兩銀還不成?”
“哦,曉得了。”翻開床頭陳舊的桃木櫃子,從裡頭取出一紅漆錦盒,裡頭盛的是我多年的心血,百般珍惜的,萬般寶貝的,用飯的傢夥。嗬嗬,對了,我叫楚盼娘……啊呸!這瓊瑤式的苦逼名字。
“可不麼,我這兒也獵奇呢。大夏季的,四蜜斯能夙起,真是了不得了。真想曉得哪日四蜜斯有了婆家,還能如許日曬三竿纔起來?”
說話間,已到了四蜜斯的望梅閣。守門丫環見我們來,不緊不慢地掀起門簾,將我們迎進裡屋。屋中點了四個火爐,暖得不似人間。我不由要悄悄感慨,路有凍死骨啊魂淡!
“嗯,胡蝶髻最是合適您。”我取了牛角梳將她的絲理順,又軟又直,手感極好。她才十三歲,彷彿還是個小女人,可再細想一番,這孩子再過個兩三年就能嫁人了,這一點的確讓人冇法直視。
她端坐鏡前,透過鏡子望著我,笑道:“盼娘,你技術真好。全部園子就屬你做的髻最健壯都雅,還一點兒不會疼。”
“與我有關?不會吧!”實在冇法設想我一個小小的梳頭丫環,與這一院子初級的蜜斯夫人們,除了梳頭與被梳頭的乾係,還能有甚麼話題可扯在一塊兒。
我皺皺眉頭:“常日可不見她那麼馴良。”
“咦?有新的頭油了?”她從錦盒裡取出幾枚罐子,一一湊在鼻子前嗅了嗅,又欣喜道:“好香的桂花花味兒,這個我留下了。轉頭你問穆萱去領銀子。”
“今兒四蜜斯起得倒是早,疇前可不見她這麼早派人喊我去梳頭的。”
“這還差未幾。對了,昨夜裡一家子用飯,我聽大娘說了個事兒,與你有些乾係,以是特地找你來奉告你。”
“啪!”我爹桌子拍得比我還響,跳起來就罵:“臭丫頭說甚麼沮喪話!這麼出息不早嫁出去?若我孫兒被你說成了孫女,就算你得了王員孃家哪位哥兒的寵,我也要殺疇昔打斷你丫的腿!”
我爹昂首看看我,眼神兒賊心虛:“你……你哥與她有情。”
我手上忙著,也從鏡子裡看著她嬌俏的小臉,道:“天然,誰叫盼娘我上輩子也是給人做頭的,這輩子又有個最擅梳頭的孃親,兩輩子的技術,如何能糟糕?”
“來了來了。”我將錦盒放在她的打扮台上,層層展開,又道:“四蜜斯,今兒要梳個甚麼髻?”
“來歲年初二姐不是要嫁予那王員外的三公子了麼,大娘似是籌算讓你作陪嫁丫環去。”
<TR>
四蜜斯名喚劉念雪,想是雪天出世纔有了這溫婉的名字。隻不過溫婉的名字一定給了溫婉的人,她便是個好例子。劉員孃家後代浩繁,六女四子,究其因果,還是因了有那很多女人願為他生孩子。一正室一側室,再有五位妾侍以及誰也算不清數量標通房大丫頭,這劉老爺是得讓多少男人成了光棍纔好。再說回四蜜斯,她是側室所出,雖是側室,但在浩繁女人裡頭,也算是上等人物。傳聞這二夫人孃家便是個不好惹的,與劉員外有買賣上的來往不說,究查起來,當今的縣太爺還要叫二夫人一聲表姐。也因了這由頭,庶出的四蜜斯職位實在不低,就算在這大院裡橫著走,怕也冇人會禁止她,更何況她隻是玩皮惰懶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