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你洗完澡，到我房裡去，剛纔上來的左手邊第三間。”說完，她平空變出一身衣裳，從肚兜褻褲到腰帶外衫，一應俱全，堆放在床頭，又從兜裡摸出一瓶頭油，我做給她的，撂在桌子上，而後飄然拜彆。

“嗬，曉得就好。”她斜眼瞟著我嘲笑，笑得我一陣陣毛，乾脆直接回身拜彆，留一句：“那我走了呀，媽媽你保重。”後會無期。

“楚盼娘，你曉得那花魁住哪兒麼？”她又問我。

“阿誰……當家讓我來還銀子。”

我們穿了幾條無人的冷巷，上了城東最是熱烈的夜街――鎏金街。雖說夜已深，可這鎏金街還是繁鬨。賣胭脂水粉衣物飾的小販，人來客往半夜以火線才關門的酒坊，香飄四溢惹人食慾的小食攤，另有地上擺古玩架上掛書畫號稱好文明的奸商……

在戲台下的角落，我找到了美人老鴇，身邊冇有那李三探。她隻是直直的立著，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在她的眉宇間，看到了些許落寞與哀傷。

“掌櫃的，開個劣等間，再送個浴桶出去。”吝嗇啊常問夏-。-！我隻是隨便策畫了一下，她還真給我開了個劣等間，是感覺我這身份隻配這麼住如何著？這貨歸去該不會還要跟我算這五百文房錢和之前的十文餛飩錢吧……

常問夏是個言出必行的人，關於這一點，在她揚言要娶劉卿顏的那日我便深有體味。即便我糟糕地編造了劉卿顏自小染了怪病破/處就要死人那樣怪誕得冇譜兒卻壓服力滿滿的來由，而她表示信賴，卻還是對峙次日結婚，不肯隨便變動本身做過的決定。

我踩著跑堂之初她給我的玄色回紋布鞋，腳底抹油走的緩慢，疾行間，模糊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不會愛任何人，就算是你我。”

“天然是回堆棧。”常問夏答覆我，麵龐安靜得如黑夜。

我對她險惡的策畫表示無法，合著剛纔在柳芸淺麵前她是勉強責備利誘對方，實則是有了神不知鬼不覺認賬叛逃的籌算，未免太不但彩。不過既然她能帶我走，又不消憂心那多交的十五兩銀子得活活乾上四個月的白工才氣還清，我總償還是打心底裡對她感激涕零。吾等凡人老是如許，即便曉得如許做或那樣做有多麼不仁慈，但哪怕隻與一些微薄的好處扯上乾係，便能夠把那些可有可無的品德拋在一邊，隻要背後有個撐腰的人就好。

那掌櫃該是認得常問夏，曉得麵前這臉部毛暢旺的男人是上等間的客人，臉上的笑光輝得的確要閃瞎我的狗眼：“好好，客長樓上請，右手第八間。稍後小二燒好水就奉上來。”他說著，從櫃子裡取了鑰匙遞給我，笑容還是。

這攤子的買賣的確不錯，三張八仙桌幾近坐滿了人。我和常問夏並排坐著，左手邊是一對中年佳耦，聽對話，似是剛賣完了兩擔子山櫻桃，籌算明天早上再摘一些來賣。右手邊和劈麵是四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塊兒的，讀了一早晨書約出來一同吃宵夜，說的都是之乎者也。

待渾身高低洗得乾清乾淨香噴噴，又抹上了可當護素用的頭油，我穿上常問夏留下的衣物，拿了鑰匙鎖了門，方纔往她的上等間去。

我點點頭，將本身曉得的那丁點兒關於墨毓兒的動靜一一奉告：“她住在空台閣，就是這層西南角那間。我隻見過她夜裡演出完節目出來過，白日裡連個影兒都冇有。柳芸淺會派人送生果，但是隻從暗門推動去，然後空著從暗門推返來，想見一麵，可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