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戲台的三層的茶館上,幾條精乾的男人正圍坐吃茶,細心瞅瞅,倒是以麵北之報酬首,那人三十許,白麪短鬚,帶著幾分士子讀書人纔有的文靜氣,隻是烏黑的一雙瞳人閉合間精光閃動。
“八爺門下,好,很好!”年羹堯又是一笑,“為太子祛邪,如此也不枉兄弟們這七天的辛苦!”
“記著了,我年羹堯的端方向來隻說一次!”年羹堯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老桑,爺叫你探聽的事如何樣了?”
被姐夫打發還江夏鎮已經兩個月了,世子的繁華逼人讓倒他體驗了八爺的翻雲覆雨手。雖說恭手奉上兩百多萬兩銀子,去財免災何嘗不是種禍之門。
江夏鎮,雖是個江南小鎮,在周遭幾百裡卻最是熱烈。 不但三十六行俱全,連戲園子也有。到了金烏西墜倦鳥歸林,一條條紅燈高高挑起,白日如梭的人群,漸漸開端向著戲台子堆積,戲未收場,早有叫賣之聲不斷於耳。
劉府。
年家是四爺的包衣,但年家卻一向冇有甘於主子的本分,不然也不會有身為旗人的年氏兄弟苦讀詩書,文武兼備。更何況,做主子的信條裡本就有:青蠅之舞不過尺許,附之驥尾可至千裡。良禽擇木,失勢的四阿哥與太子、新晉的皇太孫父子一家比擬,還用選麼?
直到此時明白了對方身份,他總算恍然大悟。八爺但是太子朝堂上的敵手呢,帶兵之人更懂糧草先行的事理,劉家如此富有,年羹堯想當然就把他歸到“糧倉”上了!
一盞盞氣死風燈懸在木杆上,將門樓四周照的亮如白天,往來賓客扛著箱籠提著禮盒,笑容盈盈,熟諳者相互酬酢,談起劉家莫不感慨一句“積福之家”“有福之人”。
六層院子建起來,總算結壯一點,起碼他不消擔憂有甚麼“真假毛賊”了。
“軍門,弟兄們都已就位,接下來如何做,請軍門示下!”
運營這麼久伯倫樓,他何嘗不曉得那三位爺的貪婪成性,更莫說姐夫那句“留條根”的警省之語,不管哪位隨便一張便條怕是劉家就能死的不明不白!
“老八,老八,大喪事啊,大喪事!”大喊小叫找來的是他的三姐夫阮必達,牛高馬大的非常結實,本是綠營管帶,本日老太爺做壽纔去了戎裝換了一身蜀錦長衫。人到近前,伸手就去拉劉八女,“快些起來,老神仙來了,點名要你去呢!”
權助財氣,現在,半個江夏鎮都是劉家的,江夏鎮的富庶也是劉家支撐的,看著黑影中影影綽綽的一排排庫房,任誰也曉得這幾十年的儘力是戀慕不來的!
辛苦是必定的,自成都至江夏的不下三兩千裡的路程,七日而至,縱是年羹堯及其部下親信個個悍勇,也是累的人仰馬翻!至於為太子驅邪之語麼,少不得的就要多嘮叨幾句!
國葬期內為太孫沖喜本就不當,若女方是mm還好說,做哥哥的必定參加。既是瓜爾佳氏女,還讓他這個主子來道賀,合適麼?更詭異的是,太子的還讓他繞道江南,明令“可帶五百親信兵丁,七日以內趕到江夏鎮,將劉家闔府抄拿!”
“軍門,標下受教!”雖是抬高了聲音,男人的語氣卻充滿了畏敬!
“我說老八,你說你急甚麼?瞧這——大喜的日子難不成還要捂著?”
劉家人嘴裡的老神仙隻要一名,那就號稱學道三百年,為八爺相出“八大王”,併入主白雲觀的張德明。當年為劉老太爺留下“積福”一語的就是他,這倒也能解釋任伯安為甚麼能將他帶到八爺胤禩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