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重臣,焉敢不知朝廷大事?既知大事,如何不慎對江南道禦史之言?堂堂總督府又怎會如此跑風漏氣?出一門進一門,闔家遭難?若無人教唆,一個小小的西席幕僚焉敢如此大膽?無需乾證,但隻這些不公道,為阿山科罪便算不得莫須有!
可這事不能順藤摸瓜,看那曆任總督,馬國柱,滅了李闖王逆軍的功勞。馬鳴佩,敗鄭勝利寇海,保住朝廷漕運的大功臣。馬明佐,抗擊耿精忠保住江南一地的戰死豪傑。張朝璘,天下百姓從吃廣東鹽變成吃淮鹽,就是他的功績。麻勒吉,科舉滿漢分榜,他是頭一名滿狀元,世祖遺照草擬者,戰死江南,南京現在另有祠堂祭奠呢!
朝廷賑災,不曉得又多少雙眼睛看著,遠的不說,就說世襲靖逆侯、江南提督張雲翼,就說江南織造曹寅,這兩位都是皇阿瑪的親信之人,而曹寅更是朝廷安插在江南的耳目!偏是都冇有回報,偏是隻要一個嶽子風戳破了窗戶紙,他們是冇看不透還是假裝冇瞥見?朝堂上的冠冕者,又有多少牽涉此中?
“彆說了!”胤礽的一張臉成了烏青色!
最可駭的猜測,近六十年的時候,兩江總督換了一任又一任,江南的報災摺子一年也冇少過,難不成“坐江南、撈銀子”已經成了曆任兩江總督的本分?
胤礽越說越急,越說越怒,怒到噁心,怒到驚懼,一番語無倫次,人也癱坐在榻上!
“好他個阿山,皇阿瑪以兩江總督托之,掌朝廷賦稅重地,許以都察院右侍郎,監察長江以南文武,是多大的信賴?為重臣為肱骨,不思報效皇恩浩大,竟敢勾搭匪類,倒賣國倉儲糧,他,他缺那點錢嗎?”
就隨皇阿瑪聽政,胤礽對江南之特異如何不體味?
站的位置分歧,考慮的題目也分歧。胤莪拿到冤狀想到的是幫太子“擦粉”,為自家世子添福,而胤礽坐在龍椅當思天下,想明白,弄清楚,他怎能不驚不懼,驚懼卻隻能咬牙忍著,他隻能狠狠發作阿山!
索額圖不愧為三眼索相,阿山的經曆隨口拈來,娓娓而道,落在胤礽耳朵裡,冇有結論也是結論,一者,阿山乃皇上親簡,作為滿人中的博學鴻儒,聖眷優隆。二者,阿山曆任吏部、戶部、翰林院、都察院等職,經曆就是人脈是人望。三者,在兩江總督任上不過兩年,把統統的罪惡都扣在他的頭上,還要非刑措置,真若叫起撞天屈,瘋狗亂咬,那就已發不成清算了!
“太子哥哥,您不是鑲藍旗麼?這阿山也是鑲藍旗的主子,拿我們的祖宗家法治他,就算點天燈也不算非刑!”
而拯救活人的賦稅都敢動,彆的呢?海關關稅,朝廷賦稅,他莫非就冇有動手?
胤礽一怒而起,扒拉出阿山六百裡加急的奏摺,一把摔到龍書案上,“你們看看,你們看看,看他是如何說年羹堯的,‘但有一絲天良未泯,萬不能行此天怒人怨之事,主子情量,當與江南百姓一個交代,當與天下人一個交代’,還敢向朝廷要交代,孤看阿山如何向朝廷交代!”
“殿下,稍安勿躁!”看完了冤狀,索額圖天然省的太子的憤恨與憋屈,撚撚髯毛,道:“阿山此人,自吏部筆帖式曆刑部主事、戶部院員外郎起,十八年,皇上開博學鴻儒科,其以翰林院侍講身份,七遷至戶部侍郎。三十三年擢升都察院左副都禦使,三十五年隨皇上親征噶爾丹,參讚軍務。三十六年,授翰林院掌院學士,三十九年為兩江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