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帽子早已不知所蹤,臉上的血汙厚得像迷彩――他鎮靜四顧,隻不過又看到另一道普軍的防地。
副官的屍身歪在不遠處的戰壕裡,他的盔甲上嵌著七八條帶刺刀的步槍,彷彿蘑菇在屍身上興旺發展。因怠倦而受傷,因失血而力竭,最後以步兵的體例死去――這是統統騎士的結局。
看到山坡上的騎士囊括而下時,狼狽的龍馬隊們喜極而泣。他們這才曉得,實在戰役早已勝利,隻是那勝利的最後五分鐘,對峙得格外艱钜罷了。
但是格裡菲斯還是在麻痹地砍殺。他以為戰死的同僚已經迎來光亮的歸宿,而他本身也將走向兵士應有的歸宿,而更多殛斃,則能讓他死得理直氣壯。
格裡菲斯不曉得本身還能對峙多久,他感覺本身變成了怪物,就算身材乾枯都能持續戰役――彷彿血管裡流淌的不是人血,而是仇恨;彷彿肺葉裡吞吐的不是氧氣,而是殺意。他明顯失血不止,但是他能靠仇恨活下去。
但是鐵甲騎士心中的仇恨卻更加熾烈――複仇的慾望,和敗北的屈辱,一起燃燒著他的心臟。在五內俱焚的仇恨中,格裡菲斯忘懷了滅亡的驚駭。他狂怒地拔出軍旗,左手執旗,右手舉劍,在澎湃人潮中逆流而進,而他的吼怒乃至蓋過了麋集的槍聲:
他身邊的戰友不竭減少。有騎士力竭墜地。有騎士馬失前蹄。有的騎士被繩索套上馬背,被翻開麵甲,刺刀穿喉;有的騎士被砍斷馬蹄,連人帶馬滾入黃塵,存亡不知。
這個貴族騎士舉頭闊步時,就連法軍的連隊都心生怯意。
稍有知識的人都能看出,當英姿颯爽的菲莉婭帶領近衛馬隊呈現時,法軍已經大敗虧輸――這是斜擊戰術的標準利用,戰役的勝利體例和巴讚元帥假想的一模一樣,隻不過輸的是法國人罷了。
四周八方的馬隊奮不顧身地殺出一條血路,義無反顧地在格裡菲斯身後集結。垂垂地,三騎,十騎,十八騎……熟諳的同僚連續呈現,氣喘籲籲地彙成一股鐵流。
“你不必如此……”格裡菲斯已經失血到視野發黑。
但是,這個被仇恨充盈血管的英勇騎士,終究冇有死――因為中間的高地上,排山倒海地傾瀉下來一團法軍。
那支馬隊的最火線,橫著一排獵獵飛舞的紅披風,菲莉婭的近衛龍馬隊首當其衝,鮮紅的大氅格外奪目。在她中間,是高舉鷹頭十字旗的腓特烈,他扯著嗓子一遍一遍號令“德意誌萬歲”,彷彿在對這片地盤宣佈主權;而那批鋪天蓋地的騎士前麵,跟著排山倒海的步兵方陣,明顯是乘勝追擊的主力一向緊追不捨,從右翼殺到中軍,又從中軍殺到右翼,把法國人包成了餃子。
這支絕望的雄師衝向嚴陣以待的仇敵。
這就是為甚麼那批法國逃兵會慌不擇路地衝亂己方陣型――因為他們前麵有比督戰官更可駭的馬隊,那就是菲莉婭帶領的腓特烈近衛馬隊!
巴讚元帥也無可厚非。畢竟連發十道敕令、逼他死守梅斯的,是阿誰無私的巴黎。
普軍溫馨地擺設在山脈前麵,守株待兔。普軍以逸待勞,陣型整齊,穿著光鮮,和浴血襤褸的賽巴斯部構成光鮮對比。
法軍殘兵重新在師部集結。賽巴斯大略盤點,才曉得已經戰死了一半兄弟。筋疲力儘的兵士們瞻仰師長,巴望他指引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