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很有耐煩地等他吹完這支曲子,曲終以後,道人轉過身來,暴露一張神情寡淡的臉。
此時距奪鋒會驚變已顛末端兩天,全部古陽城全麵戒嚴,到處可見劍拔弩張的武林人士,布衣百姓噤若寒蟬,平常出行都不敢多看多談,唯恐一不謹慎招惹了禍事。
他這邊考慮,端清的目光落在謝離身上,開口道:“少莊主幼年失親,半生顛沛,是命途多舛之相,但是險中求勝,此後自有作為,謝莊主在天之靈當可放心。”
“多謝道長贈言,是鄙人一時想岔,先向道長賠罪。”楚惜微拱手道歉,又道:“隻是鄙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道長不吝見教。”
楚惜微凝神看去,水池邊公然立著位道人,正背對著他手按簫管,如霜如雪的白髮被一支烏木簪鬆鬆挽起,對男人來講顯得頎長肥胖的身材籠在一襲吵嘴錯落的道袍下,儀態安閒天然,彷彿不是來祭喪,而是送彆一名萍水相逢的路人。
楚惜微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低聲問道:“內裡除了謝離,另有何人?”
楚惜微想了很多次相逢的場景,可真事光臨頭的時候,一個也冇有上演。
端清道:“不然,貧道不過由人觀事,妄自推斷。既然買賣達成,那麼也請公子應貧道一事。”
“山野散修,略懂罷了。”端清看了他一眼,“公子心有鬱結,大喜大悲最是傷身,還請放心一些,不然不但於己倒黴,也恐累及旁人,偶然候隨心率性一定不是件功德。”
反而是謝離叫住了他,小少年的嗓子哭得沙啞,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紅熟:“楚公子,斷水刀……給你。”
“爹說了給你,那就要給你。”謝離抬開端,“我說過要拿返來,將來也必然會拿返來。”
啟事無他,葉浮生又昏疇昔了。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光陰催。
端清考慮半晌,道:“我算不得。”
楚惜微踏著東方未明的細碎黯光走來,斷水山莊的火勢早已毀滅,隻留下斷壁殘垣被覆蓋在夜色下,匾額早已碎裂,門前的玄武石碑塌了半邊,再不複昔日風景。
楚惜微眯了眯眼睛,謝重山這三年被禁莊內,但是之前也有多年未出古陽城,那他與這道人的一麵之緣……怕起碼是有十年之久了。
屍骨被安設在上好楠木棺裡,謝離滿身抖得像被寒冬冷縮的雞崽子,顫巍巍地伸手去推棺蓋,也不知是力量小,還是膽量不敷大,隻虛虛推開了一道裂縫,就再也冇能持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伏在棺上嚎啕大哭,身邊一盞燈火明滅,映著滿目苦楚廢墟。
端清道:“昔年與謝老莊主一麵之緣,算不得友情,隻是剛好路經此地,聞說不幸,遂來拜祭。”
此人完美得彷彿不帶人氣,冰冷得也彷彿不近情麵。
楚惜微點頭應下,就聽端清道:“請公子將厲鋒交於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