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光陰催。
如果謝無衣真的無藥可醫,那他死前何嘗一敗,就是永久的天下第一刀。江湖人除了稱心恩仇,還圖個爭名奪利,曾經敗在他部下的人、畏於滄瀾不敢逾雷池的人,現在都像蒼蠅一樣從四周八方趕來,的確煩不堪煩。
薛蜜斯美目含煞,勢要把管事的抽個滿臉著花,不料兩根手指倏然點在她持鞭的手腕上,她隻感覺腕間筋骨一震,手上力道一鬆,那兩根指頭鬼怪般虛虛劃過,從她掌中好整以暇地劫了鞭子,悄悄一抖,長蛇迴旋返來,乖順地落在他手裡,輕巧地彷彿隻是從風中拈回了一瓣飛花。
聽到這裡,葉浮生便明白了,麵前這位薛蜜斯,便是謝無衣獨一的門徒薛蟬衣。
可惜僅僅三年,斷水山莊風景不再,隻剩下老弱婦孺苟延殘喘,用日漸佝僂的脊背托著“天下第一刀”的招牌。
管事的臉脹得通紅,忍不住要跟這標緻刁蠻的大蜜斯普通見地,葉浮生這回倒是手快,一把按住他肩膀,側頭笑道:“謝薛蜜斯抬愛,可惜在輕賤命一條,隻但願溫飽不愁,冇甚麼弘遠尋求。”
“妙手談不上,冒昧蜜斯的罪人倒有一個。”葉浮生將鞭子盤成一團,雙手償還給她,笑容還是那樣暖和有禮,“我二人都從北地邊塞來,不清楚這些江湖舊事,如果有說錯的處所,不知可否請蜜斯指教?”
管事的握著銀子,氣得直顫抖,連連拍著他的肩膀:“我救你返來,冇圖甚麼,你不必為了我們去蹚渾水!這些江湖人士有哪個是好相與的?刀劍無眼,你一個又瞎又瘸的殘廢湊甚麼熱烈,仗著三腳貓工夫上樹不敷還要上天嗎?”
薛蜜斯連呼吸還冇過了一輪,兵器就被人輕鬆奪了,她不成置信地看著阿誰周正都雅卻有些落魄的男人,他一張臉毫無赤色得像個活鬼,卻另有著如許的本領。
“拿去購置點行頭,莫臟了我斷水山莊的臉麵。”薛蟬衣抬腳下了車,留下一句話,“酉時三刻來見我,我會叮嚀下人帶你進門。”
風聲吼怒似有金石鏗鏘,這一鞭子如果打實了,也不曉得下輩子投胎會不會長成陰陽臉。
“那麼厥後呢?”葉浮生坐在木板上一邊閒逛著腳,一邊跟管事的小聲說話。
葉浮生冇想到這位大蜜斯對他起了這麼大興趣,便道:“曾許人一諾,死也要留口氣等他來送終。”
薛蟬衣道:“剋日城中事端多,我欲再尋個保護替我看顧師弟,你如果應我,事成後也就不消在這小小商隊裡混吃等死。”
“人死如燈滅……”薛蟬衣嗤笑一聲,“你又冇死過,如何曉得死是這類感受?”
兩日以後,鬼醫孫憫風到達洛陽,一番診治以後也是頗覺毒手,定下七七四十九天的刻日極力一試,勝算卻也不過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