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清的眉頭微不成見地一皺，道：“為甚麼不說，你中了‘幽夢’？”

端清道：“都疇昔了，倒是我有負她所托，這句話已遲十三年，你可怨？”

端清袍袖翻飛，並指凝氣直點葉浮生胸前大穴，後者終究反應過來，咬緊牙關抬掌接住他這一指，但是掌中落處卻輕若無物，下一刻體內有勁力忽起，狠狠在他胸肺間震了一下。

大喜大悲本就傷人肺腑，更何況是身中“幽夢”之毒的葉浮生？這玩意兒最會晤縫插針，凡是心境起伏稍大就要出來作怪，之前被孫憫風用針藥強行壓了一個月，楚惜微又忍著性子順他至今，從未有如此衝動的時候。

葉浮生臉上痛色方顯，端清就發覺到不對，但是並未罷手，反是提掌就要向他天靈蓋下。

葉浮生喃喃道：“放……過？”

端清把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竄改都收進了眼底，此時道：“這一巴掌，是你師父要我打的。”

“第三，沉淪舊事自困心墳，不思進取輕賤本身，你可認？”

端清說完這句話，葉浮生終究站不穩了，他腳下踉蹌差點又跪了下去，好歹一手撐住了膝蓋，漸漸站了起來。

端清一起緊緊抓著他往鎮外走，葉浮生靈巧得不像話，隻用一雙眼睛死死看著麵前滿頭白髮的背影，周遭人與事都被拋諸腦後，涓滴冇能入眼。

端清終究帶著他到了一條小河邊。

他暗自呸了本身一口：“委曲甚麼？孽徒，打得好，打死該死！”

葉浮生腦筋裡一團亂，他顧慮端清已經多日，但是還冇做好籌辦，就猝不及防地撞了麵，彆說回神，怕是三魂七魄都差點被驚飛九霄雲外。

葉浮生正欲再動，但是腦中俄然嗡鳴一聲，麵前頓黑，丹田中內息驀地亂竄，經脈俱震，一股血氣翻湧上來。他手上第二招未成，腳下也失了方寸，頓時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第二，入彀受挫情有可原，一錯再錯不容輕放，你可認？”

簡樸在於，他回絕了女人怯怯遞來的髮帶，直言本身已有家室，雖伊人已故，並無續絃之意。

當年在本身麵前能一蹦三尺高的兔崽子，現在卻成了這般半死不活逆來順受的模樣。端清閉了閉眼，再展開的時候，就是一掌向葉浮生麵門拍去。

就在這一刻，一道黑影俄然踏水而來，瞬息就到了端清身後，見此景象二話不說，一掌就向端清後心而來。

彷彿在黑暗裡踽踽獨行已久的旅人終見一線光亮，又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下一刻，那人丁鼻都溢位血來，楚惜微的眼睛頓時便紅了。

哪怕冇有內力，這一巴掌的力量也不小，葉浮生被打得嘴角流了血，左臉紅了一大塊。但是這一下就像把他從經年的惡夢裡打醒了那樣，他從心魔膠葛當中回過神，看到端平靜如止水的雙眼滿盈開輕微喜色，彷彿暗潮在安靜水麵下疾湧。

但是腕上那隻微涼的手用力極大，讓他有種被透過皮肉捏住骨頭的感受，突破了他滿腦筋胡思亂想。

活人活著，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但是端清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是以顧瀟一向覺得……他也不在了。

他感覺本身在做夢，亦或昨晚那一壺酒太醇太濃，到現在還冇復甦。

但是在安眠山與赫連禦一戰，葉浮生大動了內力開釋出體內餘毒，隻是他為免楚惜微擔憂一向忍耐，到現在被這些個摧心裂肺的過往悉數牽涉，終因而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