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憫風喝光了剩下半壺茶水,插話道:“相見相惜的二位,能夠臨時打住了。我們持續談買賣,不知謝莊主是要用斷水刀調換易筋換血的機遇,還是關門送客和山莊共存亡?”
此時,有下人狼狽地跑來,對著一向候在門外的薛蟬衣私語幾句,薛大蜜斯一張花容已現喜色。
此時黑燈瞎火,葉浮生這個半瞎倒是混得如魚得水,他的眼睛在黑暗裡視物清楚,彷彿一隻長於暗藏的貓。整小我悄無聲氣地埋冇在樹椏間,連雨打樹葉的動靜都比他來得氣勢洶洶,涓滴冇有轟動旁人。這棵樹生得高大,他不但能看清火線的混亂,連斜下方峭壁上的異狀都能一覽無餘。
男人挺起胸膛:“是!我乃……”
謝無衣:“是。”
醫者仁心,妙手回春。後半句不配孫憫風那敢與鬼神爭命的高絕醫術,前半句擱在他身上則底子是欺侮了這四個字,凡是要去找他看病的人,多數是吃多了熊心豹子膽。
薛蟬衣柳眉倒豎:“大膽匪盜,將刀還來!”
前者大多是些心比天妙手比腳低的草澤,空有著要吃天鵝肉的大誌壯誌,得誌平生也隻在水坑裡蹦躂,頂多給那些個王謝宗派添些不痛不癢的費事,向來不被放在眼裡去,擺佈江湖之大,不笑容不下這些個混吃等死的跳梁小醜。
葉浮生收回目光,心道:披了聶小倩皮的黑山老妖。
“葬魂宮氣勢放肆,連奪武林四把名鋒,正道豪傑無不氣憤。”男人大聲道:“謝莊主,你如果接了奪鋒帖,替武林正道掙這口氣,證明斷水山莊現在不是浪得浮名,我便把刀還你;不然我就把刀轉手於其他豪傑,總不至讓葬魂宮放肆猖獗!”
謝無衣看了他一會兒,取過茶壺為他添了杯茶:“這位……”
進退不得,走投無路。
暗處的葉浮生剛平複表情就聞聲這麼一句,有些好笑:天子不急,急死寺人。
謝無衣麵無神采:“宵小之物,不值得臟我的手。”
“我姓楚,楚惜微。”黑衣青年挑眉,手指漸漸摩挲著杯壁,“久聞天下第一刀之名,本日拜訪,方知見麵不如聞名。”
薛蟬衣憋著一口氣表示管家帶客人分開,然後走到謝無衣身邊,語氣短促:“師父,有人闖進淩波樓,盜走斷水刀,現在被護院們追至‘望海潮’四周!”
“好、好、好……”謝無衣連說三字,麵無神采,四周人都感受脖子一涼,彷彿有鋼刀劃過。
“西域八十二戰名揚天下,武林刀劍會敗儘群英,曾經的斷水挽月影驚鴻,現在挽月無蹤、驚鴻絕唱,唯有斷水尚存於世,倘若謝莊主頭頂是浮名,江湖上誰還敢尊大?”楚惜微悄悄一笑,“我所絕望的,是莊主你拿得起,卻放不下。”
孫憫風往本身的茶盞裡倒了些紅色藥粉,拿著銀針有一搭冇一搭地攪拌,屋子裡頓時飄滿了一股沁民氣脾的香味,芬芳如酒,卻比酒更醉人。
斷水刀法,取抽刀斷水之意,刀法中那驚濤駭浪又細水長流的氣勢,便是從望海潮中衍生出來,是曆代莊主習武練刀的處所。是以它成了斷水山莊的禁地,每一代的莊主故去,便要將骨灰葬入大河,順水而流,還於六合。
謝無衣放在桌角的手骨節清楚,青筋畢露,語氣倒是淡淡,“謝某能夠做個死人,就是不能做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