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跟赫連絕定下的事情,到現在已經讓慕清商在心底劃去,他情願把赫連禦留在迷蹤嶺,前提是赫連家會善待這孩子,但是本日所見,連赫連家嫡派的小少爺都暴虐至此,那裡還能讓他放心?
赫連麒資質不錯,但此子看似暖和無爭,笑容裡卻含了算計,清楚是個還冇修煉到家的小狐狸。
慕清商隨赫連絕他們拜彆,赫連禦在臘梅懷裡用力掙紮著,他鼻尖是熟諳的盥洗味道,眼睛還死死盯著慕清商逐步遠去的背影,嘴裡殘留的甜味也漸漸迴轉成淡淡苦澀。
臘梅斷了條腿,卻還在乾活,正把雙手泡進冷水盆裡洗衣服,俄然就聽到男人暖和的聲音:“叨教,這孩子住在此處嗎?”
2、
“哈,我姓慕,名清商,在江湖上忝有薄名,至於身份不敢言,隻問夫人是否定得這把劍?”慕清商微微一笑,解下背上長劍,遞過劍柄,讓臘梅看到了劍格上的流雲刻紋。
這便是赫連絕的宗子,赫連麒。
此子他有所耳聞,傳聞資質過人、操行端方,他來之前也抱有等候,但是現在見麵以後就在內心搖了頭。
臘梅略一遲疑,跟著出去了,赫連禦盯著織繡精美的錦囊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把它翻開,從內裡摸出小指頭大的烏黑糖丸,含一顆在嘴裡,甜滋滋的。
慕清商早聽到他跑過來了,不過在他眼裡,男女長幼都該一視同仁,更何況這是關乎孩子將來的大事,是以也冇禁止他偷聽,聞言蹲下來,手指擦掉小孩嘴邊的糖漬,輕笑道:“你情願跟我走嗎?”
汙血已經被他擠了出來,但傷口仍然可怖,慕清商蘸著剩下的白水給他擦洗潔淨,這才從懷裡摸出金瘡藥來,細細塗了一層,又讓臘梅取了條潔淨的布,給赫連禦包紮好了。
慕清商問出這句話,已經在內心策畫著該如何跟赫連絕重議前提,哪怕為此應下更困難的事情,也不是不成以的。
赫連禦剛要說話,就被一手捂住了嘴,臘梅咬牙道:“我替禦兒謝了大人抬愛,隻是他年幼勢微,冇有如許的福分,我身邊也離不得他,就……孤負大人美意了。”
臘梅的話還在他耳朵裡反響,他年紀小,聽不懂那麼些彎彎繞繞,隻在這頃刻間明白了一件事。
畢竟這世上勤能補拙,賦性卻難改。
看著這堪比柴房狗窩的住處,慕清商想來這孩子該是下人的小孩,難怪要被主家欺負,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低頭走了出來。
她一愣,映入視線的是一張冷冰冰的銀雕麵具,當即便唬了一跳,目光落在他懷裡的赫連禦身上,被那血淋淋的胳膊嚇得神采發白。
但是冇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稚嫩的聲音:“真的嗎?”
赫連禦縮在他懷裡不說話,他隻好去問了過路仆人,在他們戰戰兢兢的指引下來到了那處粗使下人才居住的小院子。
“鄙人姓慕,這孩子受了點傷,請夫人先帶我進屋替他措置一下。”在端清冇呈現的時候,慕清商向來很好說話,他看了看臘梅的雙手,便冇有把赫連禦遞疇昔,而是屈尊跟著她進了那臟亂狹小的屋子。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種赫連禦的處境,卻冇想到會是如許。
可她冇想到慕清商倒是來跟她籌議這件事,不是恩賜,也非逼迫,而是再平和不過的商討。
慕清商冇抱過孩子,不由得有些無措,謹慎翼翼地用手抱著,就跟摟了個希世珍寶一樣,唯恐再磕碰到了。比及走出人群,他才輕聲問道:“你住那裡?我帶你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