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商皺了皺眉,他道:“恕鄙人之言,夫人母子的處境並不為善,何不藉此脫身?”
“鄙人姓慕,這孩子受了點傷,請夫人先帶我進屋替他措置一下。”在端清冇呈現的時候,慕清商向來很好說話,他看了看臘梅的雙手,便冇有把赫連禦遞疇昔,而是屈尊跟著她進了那臟亂狹小的屋子。
自始至終,赫連禦都一言不發,謹慎翼翼覷著慕清商,可惜目光穿不透那張銅牆鐵壁般的麵具,隻能目不轉睛地看。
他回想著梓顏的音容,想著幼時在迷蹤嶺獨一給了他關愛的女子,若非冇有她的柔善溫良,或許在這軀殼裡活下來的不是本身也不是端清,而是一個滿心陰霾的惡鬼。
這便是赫連絕的宗子,赫連麒。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糖的味道,隻感覺天下再冇有比這更好的滋味,再也捨不得嚥下去,直到含化成一口甜津津的水。
汙血已經被他擠了出來,但傷口仍然可怖,慕清商蘸著剩下的白水給他擦洗潔淨,這才從懷裡摸出金瘡藥來,細細塗了一層,又讓臘梅取了條潔淨的布,給赫連禦包紮好了。
但是冇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稚嫩的聲音:“真的嗎?”
本來跟赫連絕定下的事情,到現在已經讓慕清商在心底劃去,他情願把赫連禦留在迷蹤嶺,前提是赫連家會善待這孩子,但是本日所見,連赫連家嫡派的小少爺都暴虐至此,那裡還能讓他放心?
她一愣,映入視線的是一張冷冰冰的銀雕麵具,當即便唬了一跳,目光落在他懷裡的赫連禦身上,被那血淋淋的胳膊嚇得神采發白。
慕清商隨赫連絕他們拜彆,赫連禦在臘梅懷裡用力掙紮著,他鼻尖是熟諳的盥洗味道,眼睛還死死盯著慕清商逐步遠去的背影,嘴裡殘留的甜味也漸漸迴轉成淡淡苦澀。
“謝大人通達。”臘梅低下頭,用力按住赫連禦,不敢讓他哭出來。
2、
他轉頭一看,赫連絕滿臉含笑彷彿剛纔的事情都未曾產生,身後除了幾個保護主子,就隻要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人,劍眉星目,非常豪氣。
貳內心感喟,又看了赫連禦一眼,剛纔臘梅明言回絕,現在當著赫連絕的麵天然不好再提,隻能設法給這兩人加些保障,好叫他們的日子過得舒坦些。
這般想著,又被那濕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軟,他搖點頭,摸出個巴掌大的錦囊,道:“內裡有幾顆糖丸,你先嚐嘗。”
可她冇想到慕清商倒是來跟她籌議這件事,不是恩賜,也非逼迫,而是再平和不過的商討。
從梓顏墳前分開後,慕清商隨赫連絕來的這一起,內心可貴冇底。
說完,向臘梅虛虛一引,問道:“可否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赫連麒資質不錯,但此子看似暖和無爭,笑容裡卻含了算計,清楚是個還冇修煉到家的小狐狸。
赫連禦縮在他懷裡不說話,他隻好去問了過路仆人,在他們戰戰兢兢的指引下來到了那處粗使下人才居住的小院子。
畢竟這世上勤能補拙,賦性卻難改。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種赫連禦的處境,卻冇想到會是如許。
赫連禦剛要說話,就被一手捂住了嘴,臘梅咬牙道:“我替禦兒謝了大人抬愛,隻是他年幼勢微,冇有如許的福分,我身邊也離不得他,就……孤負大人美意了。”
她固然現在日子難過,早些年也在赫連家風景了一段時候,見的大人物很多,是以也很有幾分眼力,從慕清商來到這裡,她便揣著一顆上躥下跳的心,涓滴不敢怠慢,唯恐招肇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