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你同意我去見君放,這些年我就不會抱著那麼多仇恨與你到處作對,但是……”頓了頓,司馬荼蘭抱緊易懷宇乾枯身軀,絕境中笑容淒婉,“若非你把那份恨意攬去,我想,我早已自責而死。”
“遂良受傷逃脫了,其彆人不是倒向易宸暄一麵就是被節製住,現在隻能盼著璟兒想體例攻入帝都。也不曉得璟兒和綺歌那丫頭如何了,倘如有昭國兵力互助,或許我們另有一線朝氣。”
“父皇還真是心安理得接管統統啊,百官獎飾,萬民膜拜,另有全部後宮的美人粉黛牽腸掛肚……父皇有冇有想過,這些,本不該是你的?”
懷宇,懷宇。
那一病便是數月,衰弱,乾枯,油儘燈枯之感愈發激烈,滅亡如影隨形,獨一能讓易懷宇暴露半晌舒心笑容的就隻要司馬荼蘭拜彆背影,在他假裝睡熟,而她悄悄拜彆時。
半夢半醒中,易懷宇也不清楚本身到底在喚著誰,隻記得有一雙和順手掌包裹著他的拳,悄悄伸展他緊皺眉頭,一遍遍低柔輕喚。
易懷宇一向以為本身能夠超出上天掌控本身的運氣,但是當他年事漸高、漸漸力不從心時,浩繁子嗣間的紛爭讓他驀地明白,不管何時,他都在運氣的無情安排之下。
易宸暄在最後策動宮變時,易懷宇已經看不太清東西,那雙早不複昔日神采,隻餘渾沌濁光。
易懷宇不敢展開眼與司馬荼蘭四目相對,他不曉得該說些甚麼,報歉抑或是些蜜語甘言,不管哪一樣他都不善於。歸正將近死的人了,何必把經年舊怨拿來細說呢?莫不如就如許裝睡等她拜彆,隻要看一眼她背影就好,知她安然,見她安康如往昔,如此便是可貴的幸運。
怪他當年不該謀權篡位逼死兄長,還是怪他不該動憐憫之心留易宸暄性命並扶養成人?又或是是該怪他一輩子也冇弄清到底愛誰、不愛誰,生生將兩段天賜姻緣摧毀?
怪誰呢?
屬於她的臂彎度量,暖和仍舊。
很多年前在冰冷的石洞裡,他們的運氣就已經交叉,不成分離。
情深,愈恨。
蘇詩韻死了,司馬荼蘭再不肯理她,這世上就隻剩下偶遂良還情願聽他說話,嘮嘮叨叨,幾次無常。
“朕這輩子,最悔怨的便是看不清本身的情意,乃至於你和韻兒都錯付平生……到最後,朕還害死了你最愛的人……”易懷宇咧開乾裂的嘴唇苦笑,眉間威武不見,多了一份情殤遺憾,“當初該娶你的不是朕,是遂良;得知你和君放的事,朕也不該惱火禁止,你們在一起才……這麼多年,誰好過了呢?隻是捨不得,捨不得你,也捨不得朕最信賴的朋友……”
“哥哥歸天後我本能夠與你鬥下去,但是我冇有,你還不明白麼?我怨你、怪你卻不想毀了你耗儘半天生立的王朝。你為我留了活下去的來由,讓我以恨你為生,可你有冇有想過,我忍辱負重跟隨你那麼多年所堆集的豪情,是這點恨意便能夠蓋過的嗎?我本已心死,想讓愛恨相抵與你再無半點乾係,恰好到最後才曉得你的委曲……”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年,冇人叫過他的名字。
覺得本身的心涼薄了,卻聽聞他曾站在床邊冷靜守她安睡;覺得本身不會再情動,卻被奉告那些年掩蔽的恩仇過往都隻為她能活下去。
上天收回了他搶來的繁華繁華、光榮職位,給他一間金絲鳥籠、無情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