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引?”副將聽得毛骨悚然,舉高了音量瞠目道:“竟然用活人的精血來當藥引煉丹,的確是荒誕透頂!殿下,這等喪儘天良的惡事,莫非你籌算坐視不睬麼?”
好半晌,副將方纔回過神,不由皺緊了眉頭滿臉困頓。實在她何嘗不曉得呢,這個王朝的掌權者是女皇,她是君,統統人都是臣,世上從冇有臣子違逆君主的事理,若然,便是亂臣賊子,便是大逆不道。以是冇有人敢質疑女皇,即便是她的親骨肉。
遠見一架高輦馳來,前頭頂馬披金鞍,世人側目去望,隻見車上簾子一挑,一名身披藕荷色織錦鶴氅的美人便落了輦。美人瘦高各自,一身盛裝華服,精美的妝容將本就靈動的五官裝點得素淨逼人,恰是皇族行五,貫有絕色之稱的景夕公主。
她心頭冇由來地一陣發虛,麵上也幾近有些繃不出了,隻倉促翻身在榻上躺了下來,錦被一拉將本身從腦袋到腳都蓋了個嚴嚴實實,悶悶傳出一句話來:“本將已經睡著了,副將也從速去歇著吧。”
“……”魏芙神采微動,抬眼看,卻見周景夕唇角含笑,揚起脖子將頭靠在床頭的雕花雲柱上,眼底悲哀難掩。
副將翻了個白眼,“您日理萬機哪兒顧得上這些瑣事?賀禮部屬早就替您備好了!”
程府與將軍府離得不算遠,颯踏馬蹄驅行半個時候也便到了。遠遠兒聞聲爆仗聲,人聲鼎沸鑼鼓喧天,程家獸頭門上掛紅綢,貼大喜,就連兩旁的石獅子也圍上了大紅喜布,洋洋喜氣幾近要蔓上九重天。
提起這個,周景夕麵上的神采頃刻凝重幾分。她訥訥如有所思,半晌才長歎一口氣,點頭,“查清了。”說完昂首看魏芙,精美的五官勾描出一種難言的意味,彷彿無法,又彷彿悲慘,“可查清了也冇用,我救不了她們。”
宴客的廳堂極大,來賓的貴席彆離在兩旁,中間空出的大片空位上已有樂工舞姬掃興。耳畔一通人聲鼎沸,兩位公主聯袂拉了會兒家常,接著便有一名身姿英挺邊幅出眾的青年闊步而來,朝周景夕微微點頭請安,複望向景瑜公主,神采頃刻溫和下來,道,“父親讓我過來請公主。”
周景瑜麵露難色,一旁周景夕卻笑盈盈地喊了聲四姐夫,遂又轉頭朝景瑜道,“你天然要跟薛家坐一處的,去吧,彆管我了。”
周景夕正端著茶杯用心喝茶,聞言被嗆了一口,埋著頭冇作聲。
五殿下勃然大怒,魏芙從未見過她如此活力,一時候竟被嚇得一聲不敢吭。
聞聲了腳步聲,五公主側目瞧過來,看清來人後不由輕舒一口氣,坐起家,視野在魏芙身上細細打量,道:“廠督府的人有冇有難堪你?可有受傷?”
“本來都覺得長姐的身子不好,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孩子,誰知老天開眼,竟然還賜了她三個女兒,這福分可不淺。”景瑜公主麵上含笑,說著卻又不免悲切,“以是這些都是命,如何都戀慕不來的。”
魏芙衝動起來嗓門兒大,這一嗓子喊出來,驚得五公主趕快去捂她的嘴。周景夕眉頭深鎖,抬高了聲音斥道:“天子腳下,這類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活膩味了麼!如果傳到大宸宮中,我們全部將軍府都要被你拉著陪葬!”
周景夕抬手將全部眼睛覆住,略微慘白的唇微微開合,“無數次半夜夢迴,我都能瞥見陸箏的臉,離得好近,她看著我,音容笑容和疇前冇有任何辨彆。大燕現在政|局已經令太多無辜的人流血被害,以是我才必然不能放棄,必然要成為大燕第十個女皇……”她移開手掌,反手將指上的水漬悉數揩在了錦被上,目光安靜而清定,“以是現在,統統都隻能忍耐,我與藺長澤,都隻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