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端著麵放到桌上，看月姑神采不好，轉臉看青山也噘著嘴巴，驚奇地問：“怎的了？”

“我也傳聞這事了！你爹顧慮你倆，可他對你放心，你哥是個男人，你爹更盼他有誌氣、有骨氣，長成個於國於家有效的人，將來能為國度效力，為家庭撐起流派。一小我本領大小，提及來不是最緊急的，要緊是知榮辱、施禮義，堂堂正正做人……”

青山一屁股坐到炕沿上，雙手端住腦袋不再說話。

青山說：“好好，曉得了。”走到桌前，端起麪條，將一顆烏黑晶瑩的荷包蛋撈在嘴裡。

青蓮說：“你快用飯，然後跟娘好好說會兒話。”

青山吃驚地昂首盯著青蓮，急問：“誰，來家抓孃的是誰？我讓福順揍他去！”

青蓮來到西間臥房。月姑正坐在炕沿上，拍打著偎在懷中昏黃入眠的春亮，隨口唱著“小巴狗，戴鈴鐺，稀裡嘩啷到集上……”神情卻似想著甚麼。青蓮走近看看春亮，低低說：“娘，孩子睡了。”抱過春亮放上炕，對月姑說，“娘，你甭生哥的氣……剛纔我說他了，他會給你陪不是……”

青蓮莫名其妙：“哥你說的啥話？人不怕窮，怕冇誌氣！再說，咱家固然不富，可也不算窮，你在外頭學徒，娘在家操心吃力，供你吃穿用度，用你作難了嗎？又有哪樣不能滿足你？彆忘了，冇有咱爹，娘一小我支撐這個家，可不輕易喲？這些日子，多少事，就說咱妗子被鬼子殛斃那天，皇協兵派人來搜抗抗，又要抓咱娘，抓明顯，娘冒死跟那幫好人周旋，好歹冇搭上性命……這你曉得嗎？”

青蓮嘲笑：“領頭的就是那龐福順……你還當他是好人哩！你現在還跟他來往？”

青蓮走到青山麵前，輕聲說：“哥，咱娘整日家想你盼你，你咋剛回家就讓她活力哩？”

“娘，把藥放開起來，就讓俺哥回家來，不能讓他一小我在城裡呆了。他跟那吳家的福順常有來往，是好朋友呢！”

青山委曲地掉下淚來，說：“你不削髮門，不曉得外頭的事……在外邊混，冇錢的人，低人一等哩！”

青山愣了，冇有答覆青蓮的問話，漸漸抹掉臉上的淚滴，囁嚅說：“好，算你說得有理……有些事，你不曉得，今後再說吧。”

“我想起你爹叮囑的話……他臨終掛記青山難管，讓我把他交給你天成伯。可你天成伯當了八路，在火線跟鬼子廝殺，去那裡找他？這個春秋，提及來恰是讀書的時候，上不成學，才送他去藥鋪學徒，學點養家餬口的本領，也學些做人之道。可時下鬼子橫行，皇協當道，城裡亂得很。倘他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感染上些壞弊端可怎辦？我內心挺亂……你哥春秋還小，甭看個子長起來，人冇主心骨，跟啥人就學啥……常說‘近朱赤近墨黑’，這話可不虛喲！”

“孩子，你這話也錯了！你爹這平生，不但走的端行得正，要說過日子，持家理財做買賣，樣樣在行，咱這家，不是他廢弛了，是讓鬼子逼得。你爹是如何死的，這你該不會健忘吧？”月姑說著，眼睛直瞪著兒子，語氣雖平和，內心卻強壓著一股肝火。

月姑神采丟臉，抱著春亮走出，獨自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