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從未見過娘發這大的火氣，嚇得小臉白了，拉著母親的手說：“娘，彆打哥了……哥，你快說嗎……”

興善回身要走，月姑卻喊一聲：“興善，彆……”

月姑驚問：“啥‘啞炮’？”

青山囁嚅著：“爹，我錯了，那錢，是興善叔受了苦省下來的，過日子還要用呢……我今後再不貪玩，穩定費錢了……”

艾葉急問：“咋回事？”

福順已經來到前麵院門口。看看站在跟前的青山，從兜裡取出一塊銀元，托在掌上掂了掂，說：“我叔讓我給你……記取，奉告你娘，是我叔讓我把銀元還給你的。”說著頗不甘心腸將銀元扔在青山麵前的地下，回身走了。

月姑神采烏青，一語不發，從興善手裡接過藥瓶，倒出藥麵給青山塗抹。

青蓮在一旁插嘴說：“哥哥跟那福順拉鉤了！”

青蓮說；“哥哥學那人，用手拿著點哩，怎不挨炸。”

“用啥換的？”月姑急問，青山卻吭吭哧哧不說話。

“啊，就是那一塊銀元？”月姑一陣眩暈，“孩子，那銀元，是你興善叔刻苦受累，省下來給咱過日子的，你倒好，一塊銀元換個啞炮，還把手炸成如許……”

興善說：“我跟那小子要錢去，他騙孩子家哩！”

青蓮焦急地催促：“哥，你給娘說呀！”

春堂囁嚅說：“真的，青山哥跟福順拉了鉤。”

春堂不敢說話，青蓮說：“哥哥用‘啞炮’炸了！”

艾葉朝月姑使眼色，興善也趕緊說：“好了，青山知錯了，大年下，彆讓孩子跪了，明天夙起跟春堂一塊出去拜年呢。”走疇昔拉起青山，“快給你娘叩首認錯！”

青山撿起銀元，歡暢地返來，見母親站在門口，正繃著臉看他，便將銀元遞疇昔。月姑接在手上，含淚看看那銀元，順手一扔，銀元本地落在身邊的青石門墩上，說聲：“這前臟了！”轉過身一把扯住青山衣領說：“過來，在你爹像前跪下……對你爹說，你偷拿一塊銀元，買個‘啞炮’，知錯了嗎？”

青山哭泣著抽泣起來，月姑一巴掌打在青山臉上：“彆哭！明天月朔，你就十一歲了，咋張嘴就哭，冇個男人模樣哩？給你爹說，咋錯了……”

青山說：“是‘二踢腳’，點過冇響的，我又裝上芯子，試著點，冇想到真的響了……”

興善說：“拉鉤也不可，孩子多大哩，那興祖還在場，親眼看著福順哄人！”

青山倒頭跪在月姑麵前，月姑卻愣愣地看著掛在正堂上的永義像，喃喃說：“他爹，我曉得你的心……青山，我的孩子，你快長大喲，咱萬家希冀你頂天登時哩……”

這時忽聽門口有人喊青山。青山聽出聲音，說：“是福順，他喊我呢……”看月姑一眼，吊著受傷的右手，飛跑著出去了。春堂和青蓮也跟著跑出去。屋子裡剩下月姑和興善伉儷，都不再說話，側耳聽著內裡的動靜。

青山抽泣著說：“學西頭吳家那人，他叫吳興祖吧……‘啞炮’我是給他家福順換的。”

遠遠看那西頭吳家方向，空中炊火光輝，爆仗聲聲不竭。孩子們大抵跑去看熱烈，竟忘了用飯，應當返來了……不料，遠遠傳來孩子的哭聲，垂垂近了，聽去竟像青山的聲音。兩個女人大驚，迎著哭聲走去，暗淡中看清了三個孩子的身影，公然，是春堂和青蓮簇擁著青山吃緊走來，青山挓挲著一隻手，儘是鮮血，張著嘴嗚哭泣咽地哭叫。月姑抓起青山的手，借道邊燈光的察看，見幾個手指被炸得血肉恍惚，鮮血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