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中午分。戚城。
車移龍勢動,陣開虎翼張,玄龍騎的戰車和白虎、騎的戰車交兵在一起,劍戟摩日,黃沙飛揚。
赤城。
韶華站在城樓上,瞭望遠方。雲風白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看遠山連綿。
豔陽漫天白,兵甲如山林,韶華感覺胸中豪氣彭湃。存亡不過一場戰,武將站立於六合間,馳騁在疆場上,就該當不害怕,不膽怯,不畏縮,不低頭。這一戰,她必然要勝利,決不能輸。
端木尋、龍斷雪在玄龍騎騎陣中觀戰,韶華、雲風白也在王師騎陣中觀戰。王師中,韶華統領馬隊作為主力,田濟統領步兵壓陣,巴布統領右翼白虎、騎,甘鐵統領右翼青龍騎,範圍劃一,陣容浩大。
端木尋笑了,“即便能夠忘憂,對一個死人來講,也毫偶然義了。滅亡,本來就是‘忘憂’。”
韶華做了一個手勢,三聲獸角響起,數百輛銀色戰車作為前鋒,衝向玄龍騎。玄龍騎的方陣中,傳來數聲戰鼓,麋集如雨點,數百輛金色戰車傾巢而出,迎戰王師。
“噗。”韶華忍不住笑了。偶然候,雲風白真是出奇的孩子氣。
“在現在的情勢下,她不戰也得戰了。”端木尋道,她握掌成拳,再放手時,龍珠已經碎作了齏粉。粉末從她的指尖漏下,隨風飄散,“從她不儘忠我,不愛我的那一刻起,她就必然要死。”
韶華沉吟了一會兒,道:“我不能不該戰。”
雲風白躍下戰馬,翩然立於龍斷雪身前,“龍斷雪,你與本座未了的恩仇,不如就在這古疆場上告結束。”
端木尋木然點頭,她想起了甚麼,問道:“忘憂真能讓人健忘統統煩憂麼?”
“忘憂中的毒藥會讓韶華落空戰役力,一動真氣,則筋脈寸斷而亡。華佗活著,也難起死複生。”龍斷雪道,嘴角揚起了一抹鎮靜的笑容。
韶華翻身上馬,垂首接過禦酒,“謝聖上隆恩。”
龍斷雪走上城樓,垂首道:“紅娘子從奤城傳來動靜,崇華帝已經將‘忘憂’混入崑崙觴中,賜給韶華了。禦酒正在送往戚城的途中,按腳程算,兩今後就會到達。崇華帝這麼等閒入彀,真是出人料想。”
“這天象,彷彿有些不對勁。”雲風白對韶華道。
風雲變幻,馬蹄如雷,千軍萬馬衝殺在古疆場上。城頭烽火,疆場烽火,千裡揚塵沙,萬裡陰雲暗。韶華於陣前衝殺,揚劍立馬間,斬下了一名敵方將領的頭顱。王師士氣大振。
雲風白不接,韶華喜好寧湛賜的酒,貳心中不歡暢,“這是寧湛費經心機,用來奉迎你的東西。我喝去一半,他會氣哭吧?”
喝到一半時,韶華停了下來。她擦去唇邊酒漬,將酒罈遞給雲風白,“崑崙觴是環球難尋的佳釀,留給你一半。”
韶華拍開泥封,金紅色的酒液澄徹清澈,酒香誘人。韶華抬頭喝酒,酒液順著她的唇角滑落頸間。美酒入喉,情毒蝕骨。都言忘憂,誰能忘憂?
韶華站在陣前瞭望。慘白的陽光下,玄龍騎的盔甲金昱光輝,如水活動。玄龍騎有十萬之眾,王師也有十萬之眾,二十萬人在古疆場上對峙,旗作浮雲影,陣如明月弦。
現在這類環境下,不接管皓國正大光亮的應戰,必將會折損王師的士氣。士氣頹,將士怠,是一件傷害的事情。更何況,寧湛還在奤城,王師一旦敗退,寧湛恐怕會碰到傷害。身為武將,她不能讓君王遭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