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來到皇甫欽用來當作議事廳的飛雲樓，駐守樓外的金獅騎見了她，垂首施禮，“拜見王妃。”

“九王爺在嗎？我有事要見他。”韶華淡淡道。

紅娘子的手指虛撫過蠱蟲，貓一樣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垂憐的寵溺，彷彿這蠱蟲是她的孩子。

“你為甚麼要躲著我？”韶華問皇甫欽。盟約早日議定，對北冥有巨利，皇甫欽為甚麼要遲延？

水榭中，竹床、上，韶華睡得正熟，收回輕微的鼾聲。蘭燭早已燃燒，侍女也都睡去了。水榭外，浮橋另一端，有金獅騎在站崗保衛。

皇甫欽心中狠狠一痛。

鼎蓋翻開，鼎中鋪著綠色的粉末，粉末中有一隻半隻手掌大小，遍體通紅的蟲子。細心看去，那蟲子和爬進韶華耳中的蟲子一模一樣，隻是體型大了數倍。

連續幾日，皇甫欽和韶華在飛雲樓商討盟約，盟約中規定：一，以雁門山為界，邊春原以北劃歸北冥，以南劃歸玉京；二，……

“多謝。那我明日就遣人送他們去玉京。”韶華怕夜長夢多，一錘定音。

皇甫欽在碧落亭被韶華逮到，冇法再推委，兩人決定從明日起，慢慢議定盟約上的條目。

“恐怕，隻要讓她心神恍忽，或是心境大起大伏，如氣憤，絕望時，蠱蟲中的殺意才氣趁虛而入，操控她的心智……”紅娘子喃喃道。但是，韶華是一個沉著明智，麵對千軍萬馬都未曾亂了陣腳的女武將，如何才氣讓她心神恍忽，利誘，乃至氣憤，絕望？！

婦人聞言，嚶嚶抽泣：“妾身聽人說，那風華將軍在鳥雲峽放走微兒，她明顯和微兒有友情，我們是微兒的父母，求求她，總能活命吧！嗚嗚，微兒，也不曉得娘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你……”

“恭送王妃。”金獅騎垂首道。

紅娘子心念一動，想到了碧落亭中皇甫欽對韶華沉淪的眼神。那是一種壓抑著的，赤、裸、裸的佔有慾，他巴望獲得韶華，巴望具有她。而韶華對他，卻隻要冷酷和架空。

端木尋號令紅娘子潛入玉京，誹謗寧湛和韶華。寧湛派紅娘子監督韶華，操控韶華殺皇甫欽，挑起戰亂。這塵凡中的恩仇是非，勾心鬥角，讓紅娘子感覺風趣。她決定先讓韶華殺了皇甫欽。

“回王妃，王爺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府中。”金獅騎回稟道。

韶華睡得很寧靜，甜美。俄然，她的耳朵裡緩緩鑽出一隻小如芝麻的紅色蟲子。小蟲通體紅色，在月光中看去，仿如透明。但是，詭異的是，蟲子打仗到月光後，竟然垂垂地收縮起來，透明的紅色也緩緩化作血紅。未幾時，它竟有綠豆大小了，遍體血紅，翅羽暗紅，說不出的詭異瘮人。

風吹簷鈴，叮叮作響。韶華坐在水榭中，對著麵前的風景發楞。自從滄海閣之宴後，皇甫欽彷彿成心避著她，不再與她相見。乃至，她派人去催促商討盟約，他也隻是對付。

走到石徑轉彎處，韶華對紅娘子使了一個眼色。紅娘子會心，垂首拜彆。韶華不信賴皇甫欽不在琭王府，她曉得他隻是不肯見她。紅娘子神通泛博，隻要皇甫欽在琭王府，她就有體例找出他在那裡。

婦人抽泣著道：“不如去求風華將軍，我們能夠另有一條活路……”

韶華剛移開腳步，窗內婦人的一句話，讓她愣住了。

月光灑在竹簾上，香爐上，卷軸上，輕如煙霧，薄如白霜。韶華的側臉也被月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