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華璧第一次看到薛銘,早在十年前,他才五歲的時候就見過對方,彼時對方與襄王聯兵共禦漠北當利鐵騎,是擯除敵虜的大豪傑,大家獎飾。
話音一落,百官麵色突然一變,震驚中一時失語,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大殿一時如墜冰窟。
這時,薛銘纔出列開口,臉上的神采一如既往,彷彿永久也不會變,“李司徒素有賢名,弟子故吏遍及大祈,陛下現在氣病了他,未免惹天下人非議。”
群臣皆被此語噁心得夠嗆,還不得不願意齊道:“陛下聖明!”
他的聲音還是不鹹不淡,卻直如颶風從九重天上來,颳得人肝膽俱裂――
薛銘終究忍不住眉心一跳。華璧竟俄然感覺對方有些不幸。
“哦?”半晌的怔愣後,蕭協憊懶的聲音悠悠響起,“是哪個藩王啊?”
奉天殿在全部流央宮的最東邊,華璧低頭看了一眼長長門路上的刻字。
“臣弟蕭臨拜見天子,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一石激起千層浪。
此人,恰是大祈的大司馬兼大將軍薛銘。
蕭協環顧階下世人,緩緩開口,“不知眾卿可曾重視過,這古往今來,大凡小病不竭者,多長命百歲;反倒是生來無病無災者,常常一旦有病,便來勢洶洶,最後英年早逝。”說完,他低低一歎,不堪唏噓。
現在,這個男人仍然一副頂天登時的豪傑氣勢,倒是為人不齒的竊國者,大家得而誅之。
以是要多抱病不成?眾文武心底冷靜道。
從十年前他拔擢當今即位的那天起,就冇再跪過任何人了,乃至佩劍上朝,誰又能說半個“不”字呢?起碼那些曾說過的人都已經下天國了。
那是製作流央宮時,為太/祖天子打下半壁江山的第一任襄王命人刻上的,華璧一時不知心底是何滋味。
薛銘這才真正地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弘王不必嚴峻,邇來陛下龍體抱恙,我請殿下來,隻是為陛下分憂罷了。”
鬨劇!華璧冷眼看著麵前的場景。
那男人身著絳紫色朝服,高挺英偉,皮膚白淨,黑髮白膚構成激烈的對比,顯得極度刻毒而無情。他麵孔棱角清楚,眼神漯邃難測,篤定而專注,彷彿從不需求眨眼的模樣。
路過奉天殿前的盤龍浮雕時,天氣已垂垂明朗,晨光微曦,給流央宮冷硬宏偉的表麵鍍上了一層溫和的光暈。
“荒唐!”大司徒李樞抖著鬍子出列,“老夫為官四十載,從冇聽過這麼荒唐的話,的確汙人耳目!陛下貴極天子,一言一行,皆為萬民榜樣,請陛下慎言。”
薛銘一人淡然獨立,站在右邊武官最火線。
蕭協卻冇有再說下去,而是把目光移向階下的薛銘,擔憂道:“實在,朕最擔憂的還是薛卿你啊。傳聞薛卿你自出世起便連個頭疼腦熱都未曾有過。”
怎一個憋屈了得。
蕭協微微一笑,“薛卿孤陋寡聞了。”
大話。讓一個藩王進京替天子分憂,恐怕天子是要日夜寢食難安了。
這不是說蕭協如何不堪了。相反,他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騷態度,隻是氣質略顯輕浮,貧乏一國之君的棣棣威儀,反倒像個走雞鬥狗的紈絝。
如許的人做個世家後輩自是無妨;做個承閏年間的天子,隻要有良臣虎將,也無不成。隻可惜,現在混亂的朝政需求一個才氣挽狂瀾、清除寰宇的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