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小太子諄諄叮囑泰安:“昭陽殿現在是父皇的寢宮。他暮年讀書未幾,於政事上更無建立,常日裡最愛在昭陽宮躲起來做些木工活計,如同入宮前那樣。”
他正了神采,慎重承諾:“你不得入皇陵,不要緊。今後就將你的骸骨安設在我的棺木中間。”
但是能為漢武帝招來愛妃靈魂的少翁,第二年就被幡然覺悟的天子斬殺。
泰安曉得他性子內斂,能做出這番承諾已是可貴的真情透露。可她讚成之餘又有些不滿,腹誹道:“旁人擁立之功都是封王稱侯,如何到我這裡就變成跟你住一間墓穴了呢真是虧大了…”
這話說的,倒很有幾分“有我一口吃食便定要分你半碗”的意義。小太子春秋不大,做事卻很有分寸,就算泰安是隻紙片鬼,都不忘承諾好處皋牢民氣。
常日裡,天子或許並不當一回事。但是在天子心中有愧的現在,或許碎成兩段的木梳,也能引發天子的重視。
“你從昭陽殿出來以後,下一站是皇後地點的含章殿。每逢月朔十五,父皇需求去皇後孃娘宮中點卯。”小太子緩了緩,持續說。
“招魂當然行不通啦。更何況隔了這麼長時候,你阿孃搞不好早都投胎了。我那裡有阿誰本領去招來你阿孃的靈魂啊?”她的頭搖成撥浪鼓。
小太子躊躇不定的神采十足落在泰安的眼裡。她小手一揮,滿口不知哪本話本子裡看來的的江湖俠氣:“兄弟有難,自當援助。你根底不深,在你阿爹初並冇有信得過的眼線,但是…你有我呀!我天然會幫你的!”
泰安深吸一口氣,自窗台上縱身一躍,衣袖翩翩鼓起。
“你爹孃之間,若曾真的有過真情,她無辜受難,你阿爹就算脆弱無能不能親手替老婆報仇雪恥,心中對於亡妻,多少都會有慚愧。”
是夜月黑風高,臨華殿中門窗緊閉,小太子沉甜睡在床上,統統都顯得喧鬨又平常。
泰安悄悄回身,薄如蟬翼的身材在陽光下五彩斑斕,更加有種妖豔的詭異。
小太子來回踱步,回身對泰安說:“多寶閣最頂上,有一柄半舊的木梳,觸手光滑溫潤。是父皇即位之前雕好,籌算送給阿孃的生辰禮!”
小太子沉吟半晌,內心悄悄有了計算。現在他身陷囹圄破局有力,泰安這一招雖不曉得效力如何,最起碼聽起來風險可控。
他現在已經落空了父皇的全然信賴,如果再出甚麼幺蛾子,被扣上一頂巫蠱的帽子,可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事已至此,他又甚麼還能夠落空的呢?
小太子:“那你要不要?”
但是如果略加襯著,就極輕易與巫蠱禍亂牽涉到一起!
而慚愧和悔怨,有的時候恰好比思念和酷愛的力量,強大很多。
泰安:“…要!”
小太子眉頭皺起,帶了兩分核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點頭道:“不成。”
“你去找到那柄舊梳,悄悄將它推下多寶閣。頂層很高,木梳掉落在地,裂成兩截。昭陽殿不準寺人宮女進入,如許,等父皇下次再出去,就會瞥見這柄木梳詭異地掉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兩段。”
“我們不需求做很多麼逼真多麼玄虛,隻要找到你阿孃曾經存在過的陳跡,不斷地呈現在你阿爹麵前提醒他,便能夠了。”泰安輕聲說。
招魂這回事,傳成嘉話就是帝王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