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天子也有所耳聞，戲謔小太子道：“我兒現在心繫才子，日日瞧著一麵屏風睹物思人，相思之苦可還好受？不若與裴家議訂婚期，早些將裴氏娶進東宮？”

“聽聞剋日東宮新來了典膳，不知技術可好？睿兒能夠吃得慣？”她體貼備至，纖瘦的雙部下認識地輕撫已高高隆起的肚皮，渾身皆沐浴在母性的光輝中。

略微令人奇特的倒是，太子那分外大氣的桌案上，恰好放了一架折枝花草的繡屏，半透明的紗屏上花團錦簇，小巧小巧分外敬愛。

泰放心口揪緊，一把拽住小太子的領口，焦急地小聲道：“皇後定是想了毒計害你。小太子，你去大司馬府上就是狼入虎口有去無回，你可千萬不要承諾啊！”

“這已是我能尋到最好的一麵繡屏了，情勢嚴峻，你不要再挑三揀四。若將來我真有富可敵國的那日，再用金子做一麵圍屏給你，可好？” 小太子說。

但是此時東宮內，那傳說中對太子妃密意滿滿的小太子，正耐著性子衝著那張精美的繡屏前麵哄慰。

小太子卻毫不躊躇回皇後：“母親所言甚是，大司馬壽宴當日，兒臣必當攜禦酒與賀禮，親身祝壽。”

晚膳之前，小太子要去處皇後孃娘存候。

小太子額頭青筋亂跳：“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公主，買偶人傢俱做甚麼？傳出去，旁人還當我跟個小女人似的玩木偶呢。我的顏麵放那裡？”

可他懷裡的泰安卻笑得放肆，隻差在他懷中滿地打滾，氣得小太子麵色不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對沙苑說：“我冇事！”

仆人不敢遲誤，立即將那竹蓆送回秦家。

秦家防備著帝王和太子，正如帝王和太子防備著秦家一樣。

而幾近與那喪儀同時，秦家埋守在城南亂葬崗的仆人等來了一隊太子的近衛，眼睜睜看著一卷竹蓆被草草埋在一株垂柳樹下。

哪個都要信，哪個卻也不敢全信。

泰安伸手扒開繡屏，暴露彆有洞天的一方六合。

宮中大監口口聲聲說是“聖民氣念昭儀，施恩秦家”。但是秦繆隨車一起哀哭至奉安太廟，冬末時分渾身大汗，稽顙以後幾難起家，實在遭了一通大罪。

“起來吧。”皇後的聲音輕柔，彷彿包含了無窮的情感。她親熱地指了身側搭了椅袱的圈椅，表示小太子在她身邊坐下。

她的身量又長了一些，站在紫檀的書案上亭亭玉立，遠看倒似臉孔精美的小娃娃。

她聲音極輕卻聒噪，嚶嚶嗡嗡像蚊蟲普通。小太子煩不堪煩，又怕被人聞聲不敢開口懟她，乾脆捲了拳頭朝胸口捶去。

秦繆腦海中仿若鐘聲轟地一聲，膝彎一軟，幾乎驚得跪下。

太子妃裴安素再一次送來親手縫製的春衫。這一次，四個沉甸甸的楠木箱子滿載金銀，已涓滴不加粉飾，徑直送入東宮中。

與此同時，年青的天子有了新寵。

秦老淑人卻還把持得住，臉上隻是些微有些波瀾，細細將那胎兒檢察好久，長長吐出一口氣，說：“太子…所言不假。”

閣房暗淡，秦繆做夢也冇想到那竹蓆以內，竟會是一個半尺來長未成形的胎兒。小小的身軀青紫交集，清楚的血管肉眼可見，伸直著的小手和小腳上長著長長的指甲。

小太子的目光緩慢掠過她的肚皮：“承蒙母親厚愛，撥調北衙千牛衛給兒。現在典膳就位，兒臣自當與東宮三百近衛，同飲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