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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被裕王莫名其妙的言行弄得一怔,目送著他的馬車分開視野,回過神後便推了推如英,道:“我們也走吧,山路難走,得趁著天還亮從速上去,如果入夜了就更費事了。”
被如英這麼一說,好事都成了功德。李清漪心底裡那點兒愁緒也跟著散了,跟著笑了笑,隨即又蹙眉:“隻可惜在山上不好常見外人,我家裡怕是正替我擔憂呢。”
李清漪被她這麼一說也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回看一眼巍峨的宮城,見它垂垂遠去,懶懶笑道:“也對.......”語聲微頓,很快又扯開話題道,“依著這速率,大抵是要在觀裡用晚膳了,不曉得有甚麼好吃的呢。”
李清漪內心悄悄鬆了口氣,麵上卻還是是安閒自如。
江念柔的麵上微僵,一時冇了聲音。她神采還是是病態的慘白,腔調卻非常平靜:“如何,嫂嫂身子不適也要請周太醫來看脈?”
李清漪驚奇的抬首去看裕王,好半天方纔摸索的介麵道:“感君戔戔懷!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君當作盤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盤石無轉移......?”
裕王俄然伸手按住她的肩頭,手指用力的幾近要按到她的骨頭裡,目光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本王已經派人去白雲觀安排安妥了,王妃固然放心――最多三年,本王必會迎你回府。”
這是《孔雀東南飛》裡,劉芝蘭和焦仲卿彆離時的寄語。劉芝蘭被迫歸家,臨彆前對著焦仲卿說:“感激你對我的誠懇和體貼。既然承蒙你如許的記取我,不久以後我會殷切地盼望著你來。你該當像一塊大石,我必然會像一株蒲葦。蒲葦像絲一樣柔嫩但堅固健壯,大石也不會轉移。”
但是,真等她見了裕王卻又心虛起來。
江念柔並非魯莽率性之人,擺佈考慮之下很快就下定了決計:“嫂嫂既然有此心,我那裡會攔?我這就讓人拿筆墨來服侍。”這是要親眼看她寫摺子,以防她另做手腳的意義。
她求的是那一言決人存亡、至高無上、無人能回絕的皇權。
裕王心下稍安,目光流連在李清漪白玉普通的臉頰上,非常眷戀的端看著她纖長稠密如同蝶翼般的眼睫。他幾近要忍不住說幾句“我會抽暇去白雲旁觀你,放心呆在觀裡彆亂跑,可彆叫我遇見旁的男人”如此。幸虧,他還要臉,雖很不是滋味,但聽著那句“我天然是等著的”竟也微覺欣喜,倒也壓了一小半的火氣,能夠勉強保持住麵子。
劉芝蘭和焦仲卿最後的結局當然不佳,但是這句詩用在此處倒是非常得當。彆的,李清漪私內心也感覺天子很有點無情無義、在理取鬨的壞婆婆模樣。
裕王自西苑歸去後便病了一場,這一日倒是撐著病體來送李清漪。他麵色慘白,頰邊帶著病態的紅,一雙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極黑極亮。他苗條的手指悄悄翻開馬車上的簾子,悄悄的打量了李清漪幾眼,好久方纔扶著寺人的手從車高低來,不疾不徐的道:“看王妃這成竹在胸的模樣,必是已對今後之事有了籌算。”
裕王得了話,內心終究感覺有些對勁了,他微微點頭,拿眼盯著她,重重道:“記取你的話。”說罷,扶著宮人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