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想了想,還是感覺女兒年紀輕,要把話說透了纔好。她看了看閉緊的門窗,抬高了聲音,悄聲和女兒說內心話:“陛下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修道修得連情麵味兒都冇了,皇後都前後立了三個!雖不關我們的事,可底下瞅著都心驚肉跳。有這麼個難服侍的在上頭看著,太子又還冇立,王妃再風景也不能做啊。”
黃氏冇理睬他,一手擰著帕子,一手把女兒攬到了懷裡,哭泣道:“你另有臉叫女兒!”她生得一頭鴉羽似的烏髮,本日隻是梳了個簡樸的髻,柳眉杏眼,雪膚紅唇,端得是個少見的美人。
李百戶生得三大五粗,外頭有個諢名叫“李大膽”,最是個豪放大膽的,乃是個實打實的粗人。叫人嘖嘖稱奇的是,他家中的三個女人都出完工嬌花似的,各個出眾。叫李小虎說,這三個女人裡,二女人生得最好,是說不出的都雅――就像是三月裡照在花枝上的第一縷陽光,騰空灑了一片金燦燦的粉末,融了皚皚的冬雪,繁花如雲霞普通壓在青綠的枝頭,湖光山色一時之間皆是映著無色的光,春.光融融。
李百戶雖一貫是個陳腐忠誠性子,可到底是還是疼女兒的,此時被老婆一哭一罵再勸了一句,公然入了心。他昂首一看,女兒那雙和老婆如出一轍的杏眼正殷殷的望著本身,頓時心中一軟,熱血跟著上湧,連自個兒是誰都不記得了,立時就起了身回聲道:“是這個理兒,總不至於隻盯著我們二姐兒。我們家總不是那等子想靠女兒繁華的人家,隻要一家子平安然安就是了。”
李清漪微微點頭,正要說話,就聞聲正房裡頭傳來一陣的嗚嗚的哭聲。她來不及說話,趕緊抬腳往正房去,抬眼一看,果是見著李太太黃氏穿戴一身紫襖素裙,正擰著繡著玉蘭花的帕子嗚嗚的哭著,人高馬大的李百戶則是滿頭大汗的繞著她轉悠。
李虎子卻冇理睬雁子,一雙烏黑的眸子子愣愣的瞧著李二女人,漲紅了臉,呆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百戶被說得低頭沮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憋聲憋氣的道:“不是我想賣女兒,隻是選秀這事乃是陛下親定的。我一個小百戶又能有甚麼體例?”
李百戶冇發覺到女兒的非常,連連擺手,鎮靜的解釋道:“不是給陛下選秀,是給三皇子、四皇子選皇子妃。”
李清漪可算是稍稍摸著了眉目,插嘴問了一句:“是爹給我訂了婚事了?”
凡是女兒家,多是愛美,可如果長得太美了,家世又跟不上,怕也是要招禍的。
此時,她秋水似的眼眸蒙了一層霧氣,語聲輕柔嫩軟如同一團棉花,哽嚥著,“你都籌算把她賣了,如何另有臉在我們母女麵前站著!”
黃氏似模似樣的用帕子抹了抹眼淚,調子微沉,隻是一勁兒的哭著道:“他急甚麼?他賣了你,逼死了我,恰好另娶個好生養的娘子,升官發財死老婆,這不是樣樣都對勁了?”
黃氏低頭一看,伸手摸了摸女兒鴉羽似的長髮,見她膚光勝雪、眉睫烏黑,端倪宛然若畫中的姑射神仙,此時悄悄倚在她懷中,竟有幾分瓊枝玉樹的模樣,比本身年青時候還要更勝幾分。
因著黃氏脾胃弱,用過炊過後常常不消化,故而屋裡也總備著山查枸杞茶這般開胃消食的。山查切成片和枸杞一同用沸水沖泡。泡的久了,茶湯黃澄澄的,喝起來又酸又甜,黃氏接了茶盞低頭抿了幾口,麵色緩了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