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本還稍見溫和的目光立即就淩厲起來,他抬目看著裕王,一字一句,緩緩道:“是誰教你問這個的?!”
等回了府,他趕緊尋了高拱來,把那字條的事給說了,問他:“胡宗憲現在也算是嚴家的人,嚴家那邊說不得真要提他做總督。”
父子兩個收了聲,安溫馨靜的把飯個吃完了。飯一吃完,裕王就被天子趕著走了,他俯身施禮,趁便在臨走前把本日的來意給道明:“兒臣瞧著,府上阿誰羽士能算出寧安的喜信,想來也是很有些神通,不若讓他來西苑給父皇儘忠?”
裕王前頭得了張經的話,現在對著被分彆為嚴黨的胡宗憲很有些龐大的心境,此時聞言,微微有些怔,內心也不知是何感受。
這一日,裕王是來和天子談寧安公主和駙馬的事。
天子疼女兒,不但提了駙馬的歲俸,還賜了寧安公主仁壽、未央二宮,更有一千一百五十四頃八十六畝的莊地。自從結婚,這兩人伉儷恩愛,幾近形影不離,不久便有了喜信。
天子本人博聞強識,最喜好矯飾知識,昔日裡常常寫些小紙條給朝臣,讓他們猜“聖意”。當初還寫過一張“卿齒與德,何如?”的字條玩弄徐階。徐階剛拿到手的時候的確嚇了一跳――這話翻譯一下便是:你的春秋和德行,婚配嗎?這天子但是頂頭老闆,他如果思疑徐階的德行,徐階還要不要在朝裡混了?幸虧,徐階厥後靜下心一想,還是明白了天子的本意:這裡頭的德不是德行,而是朝中的大臣歐陽德。這句話不過是個調侃:你和歐陽德的春秋,誰大?
裕王這才緩緩起家,退了出去。
裕王聽著這話音就曉得天子內心乾脆端起了端起來做兒子的委曲模樣,小聲道:“兒臣這是喜極而泣。”
裕王連連稱是,順嘴恭維一句:“寧安說了,都是因著父皇您的恩情,她和駙馬纔有本日。如果得子,便取名‘承恩’,以報父皇之恩。”
裕王笑著擁戴了幾句,果是把天子說得歡暢起來,因而又提及要給公主府的犒賞一事,說著說著便忘了時候。比及午膳時候,寺人李芳上來叨教:“陛下,時候到了,該用膳呢。”
裕王內心實在不大佩服天子這話――他私內心感覺天子這是求神問道久了,學著那些羽士裝神弄鬼起來了。他自小跟著高拱這一幫子做學問、學孔孟之道的學習,信奉的是孟子的“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他一貫感覺:君臣之間自有恩德。
裕王早早得知,特地趕了個早來和天子說此事:“說來也是巧了,兒臣昨日回府時正幸虧府邸門口遇見了個羽士。兒臣想著,到底是方外之人,既是遇見了也算是有緣,便讓人接待了茶水。那裡曉得那羽士喝了茶,就讓人來恭喜我,說是親眷剋日將要有喜信。”
裕王心念一轉,倒是提了一句:“兒臣聽人說,這糖拌藕還是在江南吃最有滋味。”
裕王曉得這些事不是本身這個“不體貼朝事”的親王該曉得的,貳心中一凜,故作無知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