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至，果然是地動山搖。李清漪早早的就在山下尋了塊空位等著，目睹著六條約震，不遠處不太健壯的屋舍已經塌了一半。李清漪望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卻見著有人正往這方向跑來。

“甚麼大事？”天子詰問了一句。

“若朕此時需求看呢？”

天子見多了羽士，對藍道行這話倒是半信半疑，隻是問：“那你如何不去訪仙山聖地反倒想起要來都城？”

她已經從十六歲比及了十八歲，兩年工夫，空擲深山。

天子卻俄然沉下臉來：“你可知欺君是多麼大罪？膽敢來此欺哄於朕？”

“地動了，地動了！”

藍道行不驚不懼，手舞拂塵，朗聲吟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彆黃鶴樓。五嶽尋仙不辭遠，平生好入名山遊......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遙見神仙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吾皇遊太清。”

李清漪就站在身後，目送著他分開，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入迷，不知在想些甚麼。

天搖地晃，書桌上的東西紛繁掉落在地上，天子扶著黃錦的手倉促起家，甚麼也冇拿，隻來得及把手上的紙條抓緊。

“十仲春十二日。”藍道行緩緩道。

四宇皆寂，再無旁人，天上地下，彷彿隻餘下他們二人。他們心知心的抱在一起，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悄悄的聞聲對方的心跳，情怯之下竟是說不出話來。

藍道行會心一笑，把拂塵今後一甩，風輕雲淡的道：“貧道少時得遇奇緣，能見人所不能見，故而入山修道。正所謂‘神仙撫我頂，結髮受長生。誤逐人間樂，頗窮理亂情’，貧道仙山修道二十載，目火線履塵凡見世情、儘前緣。”

天子還將來得及大怒，便俄然感覺腳下一晃，外頭幾個年紀輕、冇顛末事的小寺人已經叫出聲來，鎮靜倉猝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藍道行重又打了個頓首，內心鬆了口氣，這纔跟著宮人退了出去。

公然有聰明的小寺人端著木盤上來了，恭恭敬敬的把筆墨紙硯一一擱在案上。

想著十仲春十二日也就隻剩下幾天，天子終究信了半分，擺擺手：“既如此，那便聽你一言，待十仲春十二日，再開匣子。”

十仲春初，裕王府給天子保舉了位山東來的羽士，名叫藍道行。

“五帝必將大怒，有損陛下功德。”

他腦中一片空缺，隻要那幾個字來回閒逛――“天怒將至，江山震驚”。

藉著遠處那一點微渺的燈光和月光，她看清了些：那人身量極高，身姿矗立，遙眺望去如鬆如玉。

天子聞言倒是一笑，抬眼表示邊上的寺人去接那匣子，漫不經心的問道：“再等幾日，那是甚麼時候？”

李清漪從未想過，如許的時候、如許的處所竟然能見到裕王，胸膛裡的那顆心猛地跳了一下，就像是小錘子的尖頭悄悄的敲在上麵，便是石頭也開了花，一時竟是說不清楚是甚麼滋味。

藍道行倒是連連擺手，吊起天子的胃口：“時候未到，天機不成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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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存了此心，天子天然也算著時候。待到十二日那天，他特地比及子時將至――這黑漆漆的，如果昔日他早就安息了。天子令人拿了木匣子來，黃錦在邊上剪了剪燈芯，謹慎翼翼的給邊上的香爐裡添了檀香，服侍著天子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