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另有好幾個等在那邊的太醫,李太醫李時珍也在此中。
因著心中再無牽掛,她此時一覺倒是安安穩穩,蹙著的眉心鬆了開來,鼻息綿長,朱唇都悄悄的抿著,似是含笑。
幾個太醫麵色微變,再不敢端著,趕緊俯身施禮,恭敬的道:“臣等敢不極力。”
李清漪方纔聞到香味,便感覺嘴裡唾沫分泌,胃裡一陣子的燒疼――確切是餓的狠了。她也顧不得燙不燙,就著裕王伸到嘴邊的勺子,連續喝了好幾口,比及胃裡稍稍舒暢了,這才搖點頭表示裕王先擱下。
天子會如何想?天子怕是會感覺太病院養得全都是一群廢料――這個治不好,阿誰也治不好。
李清漪說不過他,也曉得些皇室的端方,隻得點了點頭,隻是內心仍舊惦記取:“那餵過奶記得叫人把她抱過來,我從醒來起,還冇當真瞧幾眼呢。”
她語聲輕巧和順,吐氣如蘭,一點兒熱氣似能吹起裕王耳邊那一點髮絲,蹭得那一塊麵板髮緊,叫民氣裡癢癢。
孩子包裹在小小的明黃繈褓裡,隻暴露一小半的紅紅的臉頰,似是睏乏了,含動手指、閉著眼睛,悄悄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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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珍硬著頭皮道:“小郡主未足月,此疾實難醫治,臣等也不過五分掌控。”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倒是王妃,身材根柢好,涵養些光陰便好。”按理,這孩子雖是裕王長女但還未請封,是稱不得郡主的,李時珍也是順口說了一句。
李清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裕王府了。
裕王眸光一動,很快便又笑了起來:“這但是我的嫡出長女,大名天然要好好考慮。我已經和高徒弟說了,讓他幫手想一想。”
李清漪按耐不住的側頭瞧了女兒幾眼,然後謹慎翼翼的伸手悄悄的碰了碰她紅紅的臉頰,怕吵醒她,隻悄悄碰了碰就縮回了手。
李清漪定定的看著孩子,小聲和裕霸道:“她真乖......”
李清漪表情也是好極了,身材有了些力量,稱得上是神清氣爽。她眼睛一轉便見著半靠著床榻睡著的裕王,眼睛眨了眨,少見的生了點兒頑鬨的主張。她行動極慢的半坐了起來,俯身疇昔,悄悄的掐了掐裕王的鼻子。
裕王本就睡得不深,被她這般一弄,立即就醒了。他一雙深黑的眼眸含笑對著李清漪切近的臉龐,打趣道:“這就等不及要投懷送抱了?”
母女兩個一大一小的並排躺著,粗看一眼,不知是不是心機感化,竟也有幾分類似的模樣。
裕王放下盛粥的白瓷碗,想了想,很快又給她遞了個塊桂花糕:“甜的,潤潤嘴。”
時至本日,裕王也終究學會了綿裡藏針、借勢壓人。
李清漪這才反應過來,腹中確是非常饑餓,都快餓昏了,因而點頭:“是有點。”
她想:真好,統統的事情都好得讓她都止不住的笑。
隔間裡頭的幾個太醫麵色相互看了幾眼,最後還是推了愣頭青李時珍出麵。
前麵那句話勉強算是救火,稍稍停歇了裕王那腔難忍的肝火。他沉默了好久,方纔緩緩道:“景王世子已然不治,倘若本王長女再有事,父皇會如何想,本王也不曉得。”
李清漪靠在床榻上,見著裕王急倉促的背影,抿了抿唇,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他不覺伸出拇指,悄悄的蹭了蹭孩子花瓣似柔滑的麵龐,想起邊上躺著的李清漪,俄然又平增了幾分力量――為人夫、為人父,他這個一家之主,自當有些擔待纔是。